成氏院子里的罗妈妈见昭韵前来,便让小丫鬟去请示成氏,成氏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口中说道:“让她进来吧”
罗妈妈将昭韵迎进屋,眼见嫡长女杭语嫣也在,昭韵向成氏行礼“昭韵见过母亲,长姐安好”
成氏没急着叫她起身,嘴角嚼着笑,状似关心道:“昭儿你也真是,刚到家不好好休息,跑来我这做什么,请安不急这一时,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成氏脸上带着笑,可话语中的深意只要不是个蠢的都听得出来。杭昭韵一个庶女归家,又不是大晚上到的家,若不来向嫡母请安,便是礼数不周,嫡母有的是说辞发落她,她不至于蠢到送个把柄出去。
“这是女儿应当做的”昭韵装作没听懂,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从兰瑾手里拿过一个布包,双手托着向前送“母亲生辰时昭韵未在家中,没能及时送上贺礼,还望母亲勿怪。”
成氏对罗妈妈使个眼色,罗妈妈上前接过布包,神色恭敬地递到成氏面前。
成氏一边打开一边笑道:“昭韵有心了”看到布包里的东西时,成氏有些移不开眼了“呀…这是…驼绒毯?”
“母亲好眼力,这是产自戎疆的驼绒毯,质地柔软且防风保暖,冬日里用再适合不过”昭韵低眉顺眼地介绍了一番自己送上的礼物,京城的冬天风大且干冷,这驼绒毯保暖效果极好,虽不算贵重倒也不失敬意。
送完成氏的,接下来就轮到杭语嫣了。昭韵给她准备的是一套红宝石套面,样数不多但基本的配饰都有,是波斯有名的工匠打造而成。
杭语嫣一拿到手面上喜形于色,对这套礼物非常满意,红灿灿的非常夺目,样式也新颖与京城流行的款式不同,戴在头上不会显得违和。
杭语嫣笑吟吟地说道:“多谢二妹”昭韵头也没抬,继续维持着低眉顺眼的模样,语气温和至极“长姐喜欢就好”
昭韵正想张口问孟浩泽一事,谁知成氏先发制人“昭儿你一路辛苦,早些回去休息。孟家那边,母亲会替你处理的。你莫要想太多,终归是孟家没福气讨了你去。这段时间你安心在家歇着准备及笄礼,母亲再替你相看相看好人家。”
昭韵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这事是问不成了,对着嫡母盈盈一拜“多谢母亲,昭韵告退”出了成氏院子,昭韵一脸深思。
成氏那话听着像是为她考虑,实则像是在隐瞒什么。昭韵刚刚回京,得知孟浩泽悔约已经够突然的了,想要询问一二却被人三言两语的打发走。
悔约一事肯定事出有因,而这个原因,昭韵直觉与自家脱不了干系。成氏让她安心在家歇着,是不想她四处走动探听消息吧。
回到云闲阁,昭韵让念芩把给王姨娘和三妹杭芸薇的礼物送去,兰瑾则伺候昭韵沐浴。兰瑾感觉到自家小姐心情不好,也没敢多话,默默地替她搓背。
昭韵垂下眼帘,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孟浩泽和成氏的反应让她感到头大如斗,二人的态度让她摸不着头脑,在她回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沐浴完毕后兰瑾取出一条干帕子擦拭昭韵的长发,此时念芩送完礼物回来,还带回来王姨娘和三小姐给昭韵的生辰礼物。
王姨娘身份低微,在正经主子眼里算不上人物。昭韵回家先行拜见嫡母成氏是礼数,若她去拜见王姨娘,只怕成氏要怒火中烧了。
比起成氏,昭韵更愿意与王姨娘和三妹薇儿打交道,幼时若不是王姨娘多加照拂,只怕她早就被成氏给弄死了。
王姨娘母女在府里没什么发言权,凡事也只敢顺着成氏的意思来,不挑事不多话,是以成氏能忍她这么多年。
加上杭穆烽本身就在府里呆的时间不长,在府里大半时间也在成氏那儿,自然不存在争宠之说,大家相安无事。
想到成氏,昭韵无数次地同情爹爹,一代英豪,家中后宅竟是个小肚鸡肠的妇人坐镇。爹爹少年时成名,受前太傅成安和孟老将军提拔成为龙武卫的少将,随后一步一步地爬到今日的大将军之位。
成安慧眼识人,一眼相中了杭穆烽的潜力,提拔他进入龙武卫,同时招他为婿,娶了自己的独女成雅茗。那时的杭穆烽无人脉背景,哪怕心中对成小姐无感,还是娶了她为妻。
婚后杭穆烽给予她极大的尊重,管家之事交给她处理,在她诞下语嫣之前不曾纳妾。夫妻生活不说多么幸福美满,最起码还算和谐。
然而在语嫣两岁时,杭穆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杜氏,无奈家中已有嫡妻,不能给她以名分。哪怕杭穆烽再不喜欢成氏,娶了她就要负责到底,他从未想过休妻之事。
于是杭穆烽向心爱的女子坦白自己已有家室,杜氏并不介意,甘愿为他妾室。欣喜万分的杭穆烽回府告知成氏此事,装大度的成氏表示同意那女子进门,并且会好好待她。
不知女人心思的杭穆烽信以为真,很快将杜氏接进了门。杜氏过门没过多久传出有孕的消息,杭穆烽高兴坏了,日日下朝便先去看她,惹得成氏妒忌不已。
杜氏怀胎五月时,大夫看她症状判断应该是个男胎。这话传到成氏耳朵里让她倍感焦虑,唯恐杜氏威胁到她正妻的地位,将她取而代之。
于是成氏指挥厨房的人在杜氏的膳食里动了手脚,让杜氏在生产之时血崩而死,而那个男胎一出生时就是个死胎。
深受打击的杭穆烽暗中彻查此事,发现是成氏所为,心中对她愈发不满。那段时日杭穆烽大发雷霆,下令杭福将牵涉此事的下人全部发卖出去,将府中人进行大换血。
只让成氏管着后宅的吃穿用度,前院的事情则交由杭福处理,半点不让成氏沾手。成氏知道杭穆烽恼了自己,百般委曲求全以博杭穆烽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