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倒也真是巧合,她不过刚刚留意到军妓人数的异常,紧接着便从军妓营跑出了一条漏网之鱼,这难道是天意么?
昭韵走回自己的营帐,刚刚救下的那名女子已经梳洗完毕,兰瑾给她找了套粗布的换洗衣物,打了水洗干净脸。
见昭韵走进来,那女子福福身“民女文佩儿,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昭韵回了一礼“文姑娘不必客气,稍作收拾随我去见大将军。”
文佩儿点点头“姑娘稍等片刻”她刚清洗干净还没来得及梳发,就这么去见大将军也太失礼了。
昭韵走出营帐,对两名守卫耳语一番,二人点点头,其中一人绕过营帐奔向前锋营。昭韵微微仰头看向渐渐变暗的天空,但愿只是她多心了。
不一会,收拾妥当的文佩儿和兰瑾走出来,同昭韵一起前往大将军营帐。进帐后昭韵主仆二人自觉行礼,文佩儿赶忙学着她们的样子行礼“民女见过大将军”
杭穆烽抬抬手,示意她站起身“不必多礼,姑娘请坐”昭韵站在杭穆烽右手边下方,兰瑾则站在昭韵身后,专心致志地听着他们说话。
“敢问姑娘名讳?”杭穆烽客气地问道,那女子面色一红,她紧张得连名字都忘记说了“民女姓文,名佩儿,江州人士”
江州?杭穆烽和柳若谦两人对视一眼,昭韵听到文佩儿自报出处不由得吃了一惊,江州距离云州千里之远,这江州女子竟会出现在云州大营?!
“刚才为何在帐外喧哗?”杭穆烽暂且按下心中的疑惑,先问明主要事由。
文佩儿原本平复的心情再次揪了起来“今日军官忽然传令让所有人做好准备,民女身体不适向军官大人言明,却被粗鲁拒绝。他…甚至向我说,正是在此时期行事才更刺激,一把将我推倒欲用强”
文佩儿脸色通红,要她重复那军官的污言秽语她实在是做不到,只得挑一些能说的说“民女不愿意,便趁他…褪去衣物之时,踢了他一脚,跑出了军妓营。”
文姑娘说的隐晦,然在场都是心思通透之人,自然是明白了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够一脚踢倒一个孔武有力的军官,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她踢中了他最为脆弱的地方。
杭穆烽轻咳一声,换了个话题“那姑娘是如何来到云州的?”
文佩儿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民女家中是做小本生意的,平日里我帮着父母在街头卖布。两个月前,我到一个老主顾家送布,路上不知怎的就晕倒了,醒来便发现自己在一艘大船上,船舱里有不少姑娘。那段时日整日都是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飘了多久,下船之后,那些人就把我们的眼睛蒙上带到一个地方,过了段时日就被人带到军营来了。”
听了文佩儿的表述,杭穆烽三人再明白不过,她是被人拐卖至云州的。
杭穆烽心中一沉,这事有些棘手了。这女子不是被判充为军妓的犯官女眷,而是良民被人卖至军营之中,其间差别甚远。再一联想到军营中的军妓人数,杭穆烽剑眉紧蹙,此事决不能善了。
见杭穆烽在沉思,柳若谦进而问道:“文姑娘,你是否记得到达云州的时间?还有你是何日被带到军营中来的?”
文佩儿摇了摇头“我自晕倒之后一直昏昏沉沉的,并不大记得事情。只记得下船时周围都很安静,但那时我被蒙了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至于到达军营的日子我算不出是什么时候,约莫记得那时军营中的人没有现在多。”
意料之中文佩儿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昭韵细细听着,这些人的手法很是老道,让这些被拐的女子没有意识地被带走。
整个过程丝毫不留下任何痕迹以及任何能够辨别歹人的方法,要说不是组织干的,恐怕连军营里的老鼠都不信。
文佩儿知道的事情有限,而且没涉及关键点,问完话后便让兰瑾带她先下去休息,主帅帐中只剩下三人。杭穆烽脸色凝重,大步走到书案前,语气低沉:“若谦兄,你有何看法?
柳若谦摸了摸胡子,颇为头疼地说道:“看起来,云州隐藏着一股不小的势力”还干着拐卖妇女的勾当,着实不是什么善茬。
意外挖出这档事,柳若谦作为谋略过人的军师,立即意识到此事背后牵扯的势力绝不止他们目前所知道的这么简单,悄无声息地不惊动官府输送这么多人,要将其连根拔起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这股势力跟军中人士一定有牵扯”昭韵忽然补充了一句“爹您想想看,他们不动声色地往军中输送了四五十人,这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做到的。一次纳入这么多人必定会引起我们的注意,而我们到现在才发觉,可见军中一定有人帮忙掩饰此事。”
杭穆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没错,军中必定有人跟他们勾结。军妓不用登名造册,死了也不过是草草埋尸了事,无人问津。正是因为这样,军营才成了他们眼里绝佳的销赃窟。”
“可眼下我们与西厥的战事尚未完全结束,据斥候回报,西厥现在分为两派势力,以老国王泰斯为首的一派主和,主战一派则是大王子拉波尔为首。外患未平,内忧又起,这对于我们并不是个好消息”柳若谦冷静地分析目前的局势,眼下龙武卫虽大破西厥军,却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
若等西厥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再次开战,到时则是一场硬仗。龙武卫不得不提前做准备,这个时候分不出太多的人手去查军妓的案子。
更何况,龙武卫中骁勇善战的人不少,擅长破案的可没有几个。
杭穆烽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有人把这等肮脏的主意打到了龙武卫身上,他可不愿意让龙武卫白白地卷入这种龌龊事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