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江玖只是问了问事情的进展，没有再继续跟进，随着高军一同回到警局，重复陆佳楠的生活。
除了时不时关注着这个案子，和负责人沟通沟通，她几乎又回到了刚来这个世界的状态。
好在真如高军所言，专案组本身都是精英人才组成，在有突破口的前提下，破案尤为快速。
不到一个月，顾研月被找到了。
在邻市的山村中，一个阴湿逼仄的空间中，找到的时候，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无独有偶，唯一的受害者疯了，敬辰原本牵强的证供，一朝作废。
不说其他，连猥亵都成立不了。
彻底逍遥法外。
这么一刻，江玖突然感受到陆佳楠一直压抑在心头，挥之不去的郁气，她不同于江玖，有些事情，她知道不能做，但她无法更改。
因为这不仅是这个世界需要遵守的法则，更是她一直坚守的信仰。
错了可以挽救，但信仰一旦崩塌，可就无法挽救了。
江玖不知道怎么安慰倪芊芊，在这个时候，似乎所有安慰的话语，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唯一能够安慰对方的就是，顾研月还活着，活着就还有希望，尽管这个希望是建立在她神志不清的基础上，也好过白发人送黑发人。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总能放下。
却没想到，顾研月找回来三天后，江玖以这样的姿态再一次，见到顾研月的哥哥，顾研铠。
“同达路发生了一起车祸，赶紧走。”
江玖刚到警局，还没来得及放下包，就被高军拽着胳膊上了车。
等坐上了车，她才空下时间仔细问他，“怎么回事？”
“今天凌晨五点，同达路发生一起车祸，早上被发现，警力已经出动，现在等着咱们过去接手。”
“车祸？”江玖眉头微皱，“这不是交管负责的吗？”
“不是普通车祸，现场找到了肇事者，怀疑是谋杀。”
闻言，江玖目光一变，谋杀与车祸，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质案件，不知为何，她眉心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同达路离警局不远，几公里的距离，在警局管辖范围内，只是地处偏僻，去的时候虽然正值上班高峰期，但往来人群车辆并不是太多。
虽然性质比较严重，但没有引来太多路人的驻足围观，也算一定程度上缩小了案件的传播范围。
在江玖他们到之前，就已经有其他人员到了现场，案发现场早早就被围住了，他们只能在前面停下车，靠人力走过去。
走到一半，江玖神色一变。
她看着站在面前的人，不修边幅，头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下巴上冒出浓密的胡茬，整个散发着颓败的气息。
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那是五年前，倪芊芊专门邀约，介绍他给她们认识。
这么些年，寥寥数次的见面在眼见一一闪现，是腼腆善良的大男孩，是体贴温柔的男人，是成熟稳重的社会精英，他越来越优秀，成为配得上倪芊芊这么优秀的人。
任何一个人见到，都会说声，天造地设。
可如今，这个人站在她面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在，手上被铐着手铐，他背后来来往往都是些记者警察，漠不关心的从他身边路过，或者冷漠的举起闪光灯，冲着他拍个不停，偶尔有几个路人驻足停留，下一刻伴随而来的必然是异样厌恶的目光。
而他站在众人中央，沉默不语。
江玖忽然明白一上午的不安感从何而来，只是一切话语在这一刻都显得太过寡淡。
高军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江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又拍了她一下，“别发呆了，前面着急着呢！”
江玖无意识的点了点头，连话都说不出来，她看着站在马路另一端的倪芊芊，许是清晨的雾太重，又或者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屏蔽了，整个天地中安静的连风声都微不可闻，失去了力度。
当他被人押着，从江玖身边路过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江玖，神情淡漠，目光空洞，没有一丝忏悔与满足。
好像这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件事，他得不到丝毫的慰藉，也感受不到来自内心深处的不安。
江玖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前，任由别人将他从身边带走。
顾研铠会做出这件事，江玖不知道吗？
她怎么可能猜不到，只是，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覆水难收的地步，人们总是不吝于将希冀寄于未知身上，纵使下一秒依旧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江玖不知道怎么收拾完现场，当她回到警局的时候，
当她整理好情绪，准备审讯的时候，网上早炸开了锅。
她坐在顾研铠对面，声音平静，“姓名。”
“顾研铠。”
“年龄。”
“28。”
……
顾研铠异常配合，似乎所有回答后续能够造成的影响，都在他预料之中，没有偏差。
江玖顿了顿，问道，“事发当时，你为什么出现在案发现场？”
“因为知道他会从这里经过。”
江玖握着笔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她神色不变，只是目光紧紧盯着顾研铠，从进来到现在他都低着头，情绪没有丝毫波动，机械的回答完所有问题。
只一眼，江玖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房间里有监控，她无法明着徇私枉法，甚至连提示都做不到，她收回目光，只能循例继续问他，“你与死者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撞死死者？”
“因为他该死。”
这是顾研铠进来后，第一次抬起头，他那双大眼睛如今不见丝毫灵气，死气沉沉的看着江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的话。
话语中的恨意让人不敢细想，却偏偏无法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