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江玖一步步将事实摆在他的面前，敬辰眼见事情即将败露，虽然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慌张，但眼底却没有丝毫恐惧。
是胸有成竹警方奈何不了他，还是另有隐情，无所顾虑？
像敬辰这样的人，素来软硬不吃，所以谈话的尺度必须要拿捏得当，稍有偏差，他就会撂挑子。
在他还没有和律师串通一气之前，能问出多少是多少，日后顾研月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立案开庭，也好歹有个凭证。
尽管以他的背景，这些笔录都不一定能派上什么用场，但至少避免他们后期倒打一耙。
负责敬辰这起案子的律师，江玖可是略有耳闻，最擅长混淆黑白，偏偏就是这样，还打赢了不少官司，名气也不算小。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他对上倪芊芊，最后究竟鹿死谁手。
想到这里，江玖周身气氛稍稍有些缓和，她沉声道，“希望你能配合警方，你应该知道，你的那些行为瞒不住，与其冥顽不灵，死不悔改，坦白从宽，或许才是你如今的首选。”
敬辰抬起头打算扯扯领口，却没想到半道被手上的束缚拦住，他情绪有些不稳，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干吗？”
明知他听不进去，江玖也不好继续拿着那些官话搪塞他。瞧他的样子，显然没有将江玖的话甚至这件事放在心上。
江玖沉默片刻，干脆避开这些弯弯绕绕的话题，直击红心，“六号晚上，你和顾研月在万成大酒店做了什么，她人在哪里？”
瞧着敬辰懒散的模样，末了，她又加了句，“希望你如实回答。”
敬辰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折腾，原本柔顺贴合在头皮上的头发炸了起来，一点都不像柴楠文件中记录的模样，他眯眯眼，唇边勾起一抹坏笑，刻意将声音压低，嘴里说着恶毒又下流的话，“两个成年人，大晚上去酒店，警官你以为能干什么？”
江玖抬头瞄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笔锋在本子上迅速划过，“好好说话。”
“开房呗！”
“之后呢，顾研月人去哪儿了？”
“这我怎么知道？”
“你们不是开房了吗？”
“成年人各取所需罢了，我又不是她男朋友，还能管她去哪儿？”
……
问到这里，任由江玖怎么问他，他都咬紧牙关，再不松口。
江玖本也没指望他能抖得一干二净，见他这样，也不强求，所幸目前手上的资料，虽然不算力证，但让他暂时留在警局配合调查，还是绰绰有余的。
离开之前，江玖低声嘱咐了负责人几句，敬辰的律师来势汹汹，江玖自然是没有丝毫畏惧，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应付过去。
目前这个案子虽然疑点重重，但到底还没有完全确立性质，主要还是由他们调查，江玖他们最多就是帮忙辅佐调查。
她临走前，还看到律师躲在外面打电话，捧着手机，哪儿还有半分和江玖对峙时的狂妄，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近，江玖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不过大概能想到对话内容。
江玖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后离开了这里。
看来，是时候加快进程了。
从她介入这个案子开始，她和倪芊芊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尽管有着多年的交情，但在公归公，私归私，江玖从不喜欢将公私混为一谈，因为从来没有向她透露更多信息，尽管，两个人的目的一致。
所幸多年好友并非徒有虚名，倪芊芊虽然心中不安焦急，但始终给江玖足够的时间与空间进行勘查，这也坚定了她帮忙的心思。
回到警局的时候，座位上空了一大半，多半是出警了，剩下的人都在座位上忙碌着各自的工作，邓欢还没回来，柴楠他们也没在，江玖也没什么心思，打了声招呼，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左想右想，干脆开始整理事件发生的时间坐标。
整理了一大半，邓欢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江玖接通后问她，“你那边有什么新发现吗？”
邓欢将之前的发现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补充了些细节，只是当江玖问到是否第三者进出过房间时，她摇摇头，“顾研月他们当晚入住的是6011，从当晚入住直至第二日敬辰离开，服务员进屋打扫，都没有其他可疑人员出入房间。”
“你确定什么人都没有进出过？”江玖顿了顿，补充道，“服务员、保洁员，所有进出过这个房间的人暂时都算在内。”
邓欢想了想，保持着通话，又打开了视频，重新统计了一遍，“6011期间有两次开门，都是客房服务。”
“是同一个人吗？”
“不是。”邓欢否定的很快。
江玖下意识摩挲着手指，沉吟片刻，说道，“再去问问，客房服务分别是什么时间段的，服务的内容，以及服务生进去房间后都看到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好。”邓欢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没过多久，她又打了过来，“问过当值经理了，当天只有一个服务员进入了房间，是嫌疑人要求送来一套新衣服，只站在客厅，放下衣服就离开了，什么也没有看到。”
“只有一个？”江玖顿了顿，视频上明明有两个人先后进入了房间，可最后核查下来却只有一个人。
“你把当晚六楼过道的视频发过来。”
江玖在脑海中不断拼凑这段时间找到零碎的证据，打乱了又重来，突然，电脑发出滴滴声，江玖从思绪中脱离出来，是邓欢把文件发了过来。
她打开视频，看着电脑上一帧一帧跳动的画面，她将进度条往前拖了拖，看着视频中进入房间，又出来的‘服务生’，再看着他面前再熟悉不过的服务车，江玖眉头一松，恍然大悟。
她听着电话那端断断续续的谈论声，开口问道，“停车场的录像有吗？”
如果真如她所想，那她真的低估了敬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