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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张好古上街上溜达,一看围着一圈子人,于是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挤进去之后一看原来是个摆摊相面的。
这相面的正在哪儿对着自己的客人说着呢,抬头一看:哟!这不是张百万家那狗少嘛!
他眼珠子滴溜一转生出了一个念头来:这家伙有的是钱,这要奉承他两句,起码得弄一两银子啊!
抵得上自己摆摊好几天的了,高低得奉承奉承他!
于是他装模作样的打量着张好古,又是一通掐算念叨,绕着他转圈,一边转嘴里面还啧啧赞叹,总之是把神棍那套唬人的把戏全都耍了个遍。
等张好古实在被他看的不耐烦才一拍大腿叫道:“哎呀!这位老兄,你双眉带彩,二目有神呢,可做国家栋梁之材,这要是上京赶考,准能得中!”
如果是别人听到相面的这么说保不准就会赏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并揪着他的领子招呼行人来看热闹。
为什么呀?因为自己个知道自己个啊!
自己一个大字不识,整天游手好闲败坏家业的浪荡子,富二代,这神棍居然忽悠自己上京赶考,这不是拿自己开涮呢嘛!
可是张好古他没往那儿想。
因为他自己个并不知道自己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他还真把相面的奉承他的话给当真了!
他想他老子张百万总是嫌弃自己乱糟蹋他家里的钱,张好古心里委屈啊!
做老子的挣了那么多的钱好几辈子都花不完了,他做儿子的如果不帮着花一点等死了不久亏大发了嘛!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啊?不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嘛!
…………
等人死了剩下的钱还不知道便宜那个王八蛋呢~
他这是为他老子好啊!
平时张好古心里委屈但也不敢说毕竟张百万是他老子,他不能顶撞他。
但现在相面的这一番话却提醒他了。
他想如果他当了官儿,他爹肯定得对他刮目相看啊!
到时候自己挣钱自己花!
这么一寻思他乐起来了!
他问相面的“哦?我要现在上京赶考准能得中吗?”
“我保您中前三名,你要得中之后,我喝您的喜酒!”
“好,给你二两银子!”张好古一挥手便让自己的跟班给了相面的二两银子。
分开的时候花钱的人乐乐呵呵,得钱的也乐乐呵呵,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乐乐呵呵的,一时间方圆四五丈的所有人都乐呵起来了。
回到了家里,张好古连一刻都不耽搁招呼下人给自己打点行囊收拾包裹,准备上京赶考去。
要说古代这个科举啊可不是个轻松的事情,讲究的是个层层选拔。
考生得先参加乡试,乡试完了省试,省试完了才能入京都,到京都了才叫会试,算是最终决赛。
张好古是临清州人士他想考科举就得先在本地参加乡试,然后再到济南府参加省试,这是正确的程序。
但张好古哪知道这个啊,他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每天光顾着到处花钱,找乐子了,也没人跟他说过这个啊。
相面的说只要他上京赶考保证能中前三名他就真信了,当天就收拾完东西往京都去了。
家里有的是钱,多带金子,少带银子,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奔京都去啦。
可是他动身那天就晚了,赶到京都啊,考场最后一天。
甭说进考场了,到的时候,他连京都城也进不来了,半夜里三更天,城门早就关啦!
守门的人都缩在门楼里睡大觉呢!
但是架不住张好古运气好啊,他直接就撞到西直门来啦!
半夜三更天的时候正赶上西直门,进水车呢。
明、菁两代的皇上是这个制度,他在京都坐着龙椅,他得喝京西玉泉山的水,半夜里头让老百姓往城里弄水,还得喝当天的。
这就叫皇帝御用!
张好古到西直门的时候,正赶上城外的水车进城呢。
西直门的守城官老远地把城门开放,往里进水车。
而张好古呢?
他正准备叫门呢这时一看城门开了心想正好省事了。
于是他骑着马就跟着水车后头进城了。
要搁别人也不敢,这被抓住是要蹲大牢的,运气不好脑袋都可能得落地。
可张好古那懂这个啊,他只是乡下的一个土老帽,地主家的傻儿子啊。
就这么着他跟着进来啦,张好古这家伙看守城官盯着自己看还冲人家挥手示意呢~
那模样就跟首长视察一样,把守城官都给看傻了。
守城官也不敢问他,还以为他是给皇上家押水车的官呢。
进了城之后张好古又开始犯迷糊了,他没来过京都,不知道哪是那的,大晚上的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他也找不到人打听。
他开始犯愁了:“考场在什么地方呢?”
他在犯愁他骑着的马可还在走着呢,没有主人驾驭马儿干脆就往自己中意的方向乱走了。
不知不觉的马儿就驮着张好古就走到棋盘街啦。
张好古抬头一看发现对面来了一群人。
头面两人各自拎着气死风灯(就是密封的不怕风吹的灯笼)开道,当中有一匹高头大马,坐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人。
谁呀?九千岁魏忠贤!
张好古骑着这马呢,一看那么多人,一看这灯亮,这马要惊!
他一勒丝缰没勒住,得!他这马呀,正撞着魏忠贤的马!
魏忠贤?那还了得?
那是明朝天启年间皇上最宠信的太监,执掌生杀之权,要搁着平日里别说撞他马啦,就是多看他两眼都有可能被他的爪牙抓住给砍了。
砍了也白砍,他把你脑袋砍下来还觉得你不够圆润呢!
这就叫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生杀之权!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今天不一样,要不怎么说张好古运气好呢,他刚好撞见魏忠贤心情好了!
他魏忠贤是太监不假但太监也是人啊,既然是人就有喜怒哀乐。
他杀人都是因为心情不好,心情好自然也不会杀人,不然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谁也不喜欢闻那血腥味啊~
魏忠贤客客气气的把张好古扶起来然后问他:“小子,黑更半夜的,你闯什么丧啊!”
张好古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老帽,他不认识魏忠贤更不知道九千岁是个什么东西。
他打家里说话脾气一直也冲,早就习惯啦。
原本撞了人还有些不好意思见魏忠贤说话客气那他就不客气了。
“啊,你管哪!我有急事。”
魏忠贤今天是真的心情好啊,他被张好古顶了一下不仅不生气反而更好奇了。
“哟!猴崽子,真横啊!黑更半夜的你有什么急事啊?”
“我打山·煎饼·东来,上这儿赶考你!你赶紧给我让开路吧,晚了,我考场可就进不去啦!”
他还跟魏忠贤抱怨呢:“你说考场进不去,这不给我前三名给耽误了吗!”
魏忠贤一听直接惊了:“啊?你就准知道你能中前三名?你就有这个学问?有这个把握?”
“那当然啦!没这把握大老远的谁上这儿干吗来呀?”
“那也不行啊,现在考场关门啦,你也进不去啦!”
张好古想也不想的道:“那我不会去砸门吗?”
他这么一说,魏忠贤这么一想,怎么着?他就准知道他能中前三名?准有这么大的学问?
然后他又一寻思觉得不对“这是撞了我的马,想法要跑!”
魏忠贤心想可不能让他走了!
于是他一招手对着手下道“来呀!去!把这个人送去考场,拿我一张名帖递进去。”
魏忠贤的意思是看张好古到底是不是想跑,是装腔作势还是真的有这么大的学问。
魏忠贤这家伙纯粹是不知道自己在朝廷里那些当官的眼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他可是皇帝宠臣,圣恩日隆,权势滔天,威压满朝文武,杀人不眨眼的九千岁啊!
(其实和他地位差不多的还有一个半妖……乳……娘~)
对于满朝文武来说皇帝说的话都没有他好使,简直是另一个皇帝,就差谋朝篡位坐上龙椅了。
他让手下去递名帖主考官肯定会误解他的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