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黎迦悄然打量睡大觉,对方出来之后,身上多了条红色的绶带。
红底黄字,“护旗手”三个楷书大字有点发皱,而且绶带明显太小了,套在睡大觉身上,被对方的肩膀撑得鼓鼓囊囊,似乎下一秒钟就要直接破掉。
“还是失败了……”睡大觉说到这里,语气流露出跟之前一般无二的颓废神色。
“这次我没有去执行之前任务给我安排的,作为替补发言人上场的事情。”
睡大觉一边说,一边直接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无声无息的密码笔记本怪物,有种随时随地躺平的即视感。
“我还为你通关了,”黎迦耸耸肩,也在睡大觉旁边坐下来,不过,猩红锯肉刀一直靠在手边,“这么快就出来,至少效率还行吧。”
说着,他稍微打量一下睡大觉的神色。
对方的脸上浓郁的疲惫一直没有消失过,但类似“迷茫”的情绪从来不曾出现。
——日记本里关于升旗仪式的缺失内容,很可能确实是被睡大觉撕掉了。
但要怎么验证呢……
他已经趁着睡大觉去支线任务副本里的时间,将密码笔记本里的内容浏览了一遍,搞清楚了运动会一百米接力赛跑里发生了什么事。
睡大觉肯定在找到笔记本之后就全看过了,经过之前的信息交换,他当然能够推断出日记本内容和众人的支线任务相关。
不过睡大觉没有告诉任何人。
毕竟信息交换的阶段,其他人也没有把自己得到的信息彻底展示出来。
“效率……什么效率,我没有效率。”睡大觉殃殃开口,语气涣散。
“我直接去抢了一个护旗队伍里的绶带,穿在身上之后……”睡大觉又慢慢坐起来,转身按着密码笔记本怪物,一手掏出那把之前黎迦见过的手枪,“然后周围的其他人全变成了怪物……”
他一手按着密码笔记本怪物,后者微微颤抖,却根本无法抵抗,正如之前黎迦从支线副本里拿到一道杠牌子后,所面对的纸人状态一样。
黎迦了然,支线任务副本对应的怪物,只有开启副本的玩家的“身份”变动了,才能对其造成影响。
在黎迦的注视下,睡大觉疲惫地,一枪一枪打在密码笔记本的封皮上,烟气腾腾而起。
黑色的雾丝里,密码笔记本表面的封皮被打掉一层皮,掉落如花瓣枯萎,卷曲变色,干碎化渣。
随着那层皮掉落,密码笔记本怪物瞬间变小,掉在地上。
“这样应该就行了……啊……好麻烦……”
睡大觉弯腰捡起密码笔记本,塞进口袋,露出的手指虽然完整,但怎么看,都短了一截。
黎迦看着他的胳膊:“你进入支线副本之后,身体又变小了?”
睡大觉点一下头:“……不只是手啦……”他把绶带从身上扯下,叠起来也塞进口袋,晃了晃胳膊,“体力也有点受影响……感觉更容易累了……”
他说着,当真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对黎迦满是疲惫地开口:“这回谢谢你……我先过去啦……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啊……去躺着了……”
……
在睡大觉离开后,黎迦又在走廊里看了一圈,确信没有睡大觉遗漏的任何道具,也就回一楼了。
现在还有雪月花那边的照片,千丝与小女孩那组的烟灰缸。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密码笔记本的信息量最大,包含的东西最多,其次照片可以承载影像,反映被拍摄者的神态,也有一定价值。
接着是烟灰缸,只要拿到手应该也能看出些什么。
只是,自己捡到的这个纸团……
“x心”和“x笑”,组词的话……
日记内页从脑子里一闪而过,阅读过的文字黎迦目光一凝。
“恶心”和“可笑”的字眼,刚好符合。
单独只看“心”和“笑”,确实很误以为是什么褒义词。
但是,根据日记内容,日记主人应该听过更多比“恶心”“可笑”还要过分的词语。
为什么区区一个纸团,就能算是一只特定的游戏怪物了?
目前没有十分肯定的答案,黎迦暂时把这个疑问放在心里。
等他来到一楼,原地蜘蛛般的男人正手持一把扫帚,一板一眼地打扫餐桌周围。
染血的餐布、凹陷的盖子,散落的餐具,彼此散落,又随着男人的动作被聚拢,一一重新捡起。
看着男人的动作,黎迦突然有点诡异的不安。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的潜意识已经察觉到了,但还没反应过来。
而这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裙装的千丝带着双马尾小女孩,从楼梯上踱步而下。
她的头发有几丝凌乱,几道血痕出现在千丝的脸上身上,但整体没什么大碍,倒是旁边的小女孩,连衣服都没染上灰尘,然而面目惊恐,眼角发红,显然被吓到了。
两人到一楼了,黎迦一眼还能看见对方脸上残留的泪痕,时不时就有一点要哭不哭的声音,影影绰绰地响起。
“你也已经结束了?”千丝自然而然地跟黎迦打招呼,“我这边花了点功夫,但结果是好的。”
千丝还没触发支线任务副本,她通过那只怪物的方式……黎迦暂时推测为强杀。
这个玩家很强,得小心一些……
“嗯,不过……”黎迦把还没长出来的左手手腕递给千丝看,故意示弱,“代价也很明显。”
只在千丝的眼前晃了一下,他又立刻收了回去。
伸出胳膊的时候,黎迦也依旧能感觉到端腕处传来的痒,伤口的愈合,断肢的复生,都还在继续。
“一只手换一条命啊……”千丝稍微叹了口气,又说,“你如果需要疗伤的道具,可以找我,不过不是免费的。”
黎迦笑笑,顺口转移话题:“啊,你这个小朋友的状态看着不怎么好,可能……”
千丝也笑笑:“没关系。”
两个人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
千丝目不斜视,温言软语地跟小女孩说,之后最好去洗一把脸。
她带着小女孩,继续往一楼去。
跟黎迦错身而过的时候,黎迦听见,她叫小女孩的称呼是“凌霄”。
稍微停顿一下,两人已经走下去了。
黎迦站在二楼走廊,看着自己“洞开”的大门,又听见旁边传来了开门声。
黑风衣的雪月花打开门,半张脸上布满了纤细的,密集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