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找你做什么?问你要法子来对付我么?”玉坠问道,他不理玉帝气地有点发青的脸色,瞥了他一眼,“你说了什么?”
“小白眼狼!”玉帝怒道,“我什么都没说!行了吧!要是知道你现在是这个德行,我早就该让他们把你弄死!”
玉坠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你不会的,你舍不得。”
玉帝拿起桌子上的青花茶壶就往玉坠身上丢,可被他躲过去了,壶砸在亭子里的柱子上面,哐地一声砸成了碎片,里面没去的茶叶和剩的半壶茶水全撒在地上,弄地一地狼藉。
“你之前不这样……暴躁,”玉坠蹙着眉头盯着他,想了一会儿,找了这么个形容词,“一点都不像之前的你。”
“之前的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气我!”
两个之间似乎形成了一个僵局,又回到互相呛声的地步。
玉坠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觉得这样斗嘴没什么意思,想了想,也就把此行的目的给说了出来:“把你殿里藏的那件玉如意给我。”
“玉如意?哪件玉如意?”
“……最贵的那一件。”
玉帝瞪着眼睛看他,直到把自己的眼眸瞪成了血红色,终于忍不住上前,暴怒着去掐他的脖子而后猛摇。
“混蛋混蛋!你不如让我去死!”
玉坠了解玉帝,他跟了他这么久,自然了解一点别人不知道的东西,至少,依照他的记忆,玉帝有一个别人几乎不知道的缺点——他抠门。
别人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几乎没有人会向玉帝要东西,也没有人敢要,他虽然赏了一些,但不是他看不上眼的,就是这人的私藏里有比那更好的。
真正他在意的,宝贝的东西,别人看也别想看一眼。玉坠要的那件玉如意,比不上玉坠本身有灵气,可也是独一无二的东西,已有灵智,但是还没有化形。玉帝喜玉,一直宝贝着,但别人都不知道他有这样一个玉如意。
但这个“别人”,不包括玉坠。
玉坠是器物化形,玉帝掐不死他,所以冰肌玉肤的少年并没有太在意脖子上夺命的手,只是歪着头看着玉帝,问道:“你不给?”
“不给!”玉帝收了收,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想走,再也不看他一眼,怒道“你休想!”
“我拿他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扇子,”玉坠望着他的背影,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你也不希望扇子因为缺了这个吃亏吧?”
玉帝僵了僵,却只是顿了一下,接着走。
他没有玉坠这么心疼扇子,扇子于他,是个念想,若是扇子没有任何灵智只乖乖地呆在他身上他会更开心,只要扇子不死,那什么都不重要,所以他狠了心,接着走。
玉坠看着玉帝越走越远,已经走离了亭子跨进殿门了,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说了什么,玉坠皱了皱眉头,看着玉帝的眼眸里露出点失望来。
这么久了,总以为这家伙变了,不会像之前那样抠门,但没想到还是这个鬼样子。
“你不在乎扇子,总要在乎元郁吧?”
他在轻飘飘的一句话,也没有加大音量,但已经走地老远的玉帝在把殿门合上的时候,却骤然收了手。
“你知道什么?!”
玉帝几乎是以一种极其失态的样子冲到玉坠眼前来,这动作带上了法力,从殿中移到玉坠面前只花了半秒不到的时候,别人看着,只能看到一串白色的虚影。
玉坠挑了挑眉,微微笑了笑,道:“你把如意给我,我把他的下落告诉你。”
亭子里有风刮过,和着里面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心痛的喘息声音,搅得人心绪紊乱,一颗心就像被人挂在了半空里一摇一摇地,摇出一种五味杂陈的滋味来。
“给你……全都给你……”
人间守司处刚刚送走了金箍棒和六耳猕猴,好不容易呼出了一口气,一转身,就看到玉帝站在自己面前。
只是玉帝看起来有点形容不整,急促赶过来的痕迹倒是很明显,头发都是凌乱着的,白袍的领口处,沾染了一点汗水干后的黄、色。
“他、他们……刚走,”人间守司咽了咽口水,指了指下界的方向,“您要下界么?”
玉帝的眼神僵了僵,道:“你,先把门打开。”
这位真要下界?!
人间守司处心里惊诧,却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规规矩矩地把门打开,但玉帝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动。门只开了一个小缝,人间守司也看不出到底有什么异常,他只觉得玉帝突然放松了下来。
“行了,把门关上吧。”
人间守司不敢多问,紫光缭绕之后,门再次合地严严实实,至于玉帝,早就已经离开了。他望了望那走远的背影,嘟囔一句难伺候,也不敢再说什么。
头顶上尊上们的事情,本就是他不能多置喙的,照做就好了。
金箍棒和六耳猕猴回来的时候,老祖还等在门口,如来站在他身后,一双眼睛只顾看着老祖,而坐在门框上的老祖并不理他,只是在见到他们的身影,眼眸瞬间一亮。
“玉帝怎么说?”
金箍棒把桌子上那杯水一口灌了下去,虽有法力,可他也赶得辛苦,一来一回,喉头冒火一样,粗喘了一口气,把玉帝说的话尽量简洁地复述了一遍。
“玉帝说舒斯起是转化,可我们一直认为斯起是幻化,因为您下的咒,才能瞒住,”金箍棒皱了皱眉,“估计也是玉坠做的。”
老祖听到这里,也愣了起来,道:“可我第一次见斯起的时候,他确实是幻化,能看到本体,他原来身体虚弱,幻化的本事不高,怕麻烦,所以我才施法把他原生给藏了起来,要不是我过一段时间把法力给续上,你们早就能看出他的原生了。”
几个人再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舒斯起不在,他们没有办法推敲出到底谁对谁错,至于玉坠,更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如来却不在这担心之列,相对于其他人,他显得要悠闲许久,在金箍棒和六耳猕猴回来之后,他跟着老祖坐到了茶几那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紧盯着老祖了,有一瞬间,他的眼光是往楼梯那里看了一眼的。
可是那时候,所有人都在楼下,楼梯上空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
悟空手里握着那把扇子,一脚踩在楼梯上,老掉的木质楼梯发出细小的“咿呀”声音,但却远远比不上门外车子鸣笛的声音来得嘈杂。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顾凌黑着一张在门外看着他,“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悟空记得,那时候,顾凌也是在这里找到他的。
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这里,老祖这块地方,说实话真是非常偏僻,道路很窄,车子都很难开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悟空问道。
“这还不好找?”顾凌嘁了一声,道“你有段时间,魔怔一样往这里跑,家里有派人找过,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来,之后你要是一失踪,都是在这里被找到的。不过……”
说到这里,顾凌怪怪地看了他一眼,才接着说道:“之前找到你的时候,你都是直接昏迷在门口的,就这两次看见活蹦乱跳的你,还真是少见。”
悟空皱了皱眉头,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顾凌偶尔会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他,悟空下车后消失的事情,他听旁边围观着的人说了,可是那时候他这个角度没有看得真切,虽然那些人说地不像作假,可他自己是真没有看清楚,只看见车外那块白色的衬衫一闪就不见了。
顾凌的理智告诉他,这种凭空消失的事情绝对不可信,但那些人神神叨叨的样子又不想是装出来的,而且车的四个车胎,是的确同时爆了没错。
他始终不相信自己没用的哥哥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只能甩了甩头,把那些怪力乱神的念头都给甩出去。
大概……只是什么小概率事件而已,和顾顷没半毛钱关系。
“走吧,”顾凌朝他挥了挥手,也没发什么脾气了,“你答应和我一起出去的。”
悟空看了他一眼,没答话,却也跟着他出去了。
外面的车换了一辆,鲜艳的红色,扎得人眼睛疼,悟空斜了一眼,连司机都换了一个。估计那时候顾凌在路口的时候遇上车胎爆掉的时候,也狼狈了一段时间。
悟空握着扇子走出门的时候,本想把门给搭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神使鬼差地往茶几那里看了一眼,可是那里根本没有人,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堆灰尘。
悟空拧了拧眉,最后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哐当一声把门给锁上了。
门外是一段青石台阶,悟空往下走去开车门的时候,不经意地往隔壁看了一眼。
老祖隔壁是个酒吧,偏僻的酒吧,偏偏名声很大,晚上的时候喧闹,但还好有屏蔽法术,于悟空来说,也不算吵。他不是没出过门,上次出去的时候,他看见隔壁的墙上,画了一墙壁花花绿绿的东西,他看不懂,但这东西很晃眼,可是现在没有了,连带着门外那装饰性的灯都不见了,悟空之前出来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其他的事情,还没有在意这个。
现在那不是一个酒吧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旧仓库,估计连主人都看不上它,大铁门没锁,开了一条很大的缝。
悟空坐车经过的时候,往车窗外看,看见那房子里面破旧得可怜的场景,墙皮剥落,地面上散落着几根可怜的稻草和一些黑漆漆的看不出原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