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陆毅等人一把火烧了山寨,然后将财物粮食等,还有几百个俘虏,一起运出了山押解到了大营。
看着手里的账册,山寨搜出白银三万两,还有几十匹杭州产的丝绸,和苏州的刺绣等加上部分黄金珠宝,价值巨大,估计就阮家商队所丢。
又发了一笔小财,陈修远心里欢喜,在营帐里对着陆毅他们道:
“好!收获不错!”
陈修远思索一下道:
“这些财物明日一早就起运回岛上,春来你来押送,不要招摇过市,尽量低调一点,其余人随大军后天拔营出发。”
“是!”
等大军出发后,剿灭土匪的消息,才四处传播开来,阮大正跟刘英全到陈修远大营时,已经人走营空,两人急忙往东追赶。
阮大正心里急啊!两个土匪溜到了余姚县,把鲨鱼牙他们的意思,说给了阮大正,还没等他和刘英全商议,如何说服陈修远退兵,陈修远闪电般剿灭了土匪,那自己的黄金和货物呢?
等刘英全和阮大正追上陈修远的大队人马时,已是经到了宁波城外。
四明山土匪被剿灭,知府闫文辉心情舒畅,终于给巡抚衙门交了差,看着忠勇侯的兵马住宿城外,急忙命人慰劳一番,更是在宁波府最豪华的酒楼准备了酒宴,给陈修远庆功祝贺。
酒楼布置妥当,邀请了城内士绅名流,给忠勇侯下了请帖后,刘英全和阮大正二人进了城,就见到了闫文辉。
听了二人的诉说,闫文辉心里面打鼓,“阮大正想讨要被土匪抢劫的财物!”这能行吗?这忠勇侯跟阮大铖阮尚书可不对付。
“阮员外,这事儿本官不便询问,毕竟陈游击不归我宁波府管辖,四明山剿匪只是借兵,阮员外不妨走走兵备道的路子!”
闫文辉基本算是东林一派,根本就不鸟阮大铖的族人,当然也不会刻意得罪于他。
见闫文辉不愿出面,如果去杭州兵备道,那时候陈修远就已经回到了舟山岛。阮大正准备亲自讨要,于是也要参加闫文辉办的庆功宴,闫文辉苦笑应之。
宁波府最豪华的丰盈楼,一早谢绝了宾客入内,只接待有知府衙门请帖的士绅名流,为忠勇侯庆功摆宴。
闫文辉亲自在门口迎客,毕竟都是自己的金主。宾客陆续到来,一时间高朋满座,酒楼大厅内喜气洋洋欢声笑语。
陈修远一身的常服便装,领着身后的哼哈二将,陆猛跟葛二虎来到了丰盈楼,闫文辉急忙向前一步迎接,躬身施礼道:
“ 参见侯爷,请!”
陈修远点头示意,抬腿迈进了丰盈楼,年轻的侯爷一进场,大厅内众人的谈笑风生戛然而止,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这就是北上勤王,勇救太子的忠勇侯,看年纪也就二十岁上下,真是少年英雄啊!
“参见侯爷!……”
陈修远微笑着点头示意,回应大家道:
“不必拘礼,大家请坐!”
等闫文辉引陈修远坐上主座后,满大厅的众人才缓缓落座。
闫文辉作为主家,首先端起酒杯。
“诸位!侯爷带兵有方,剿灭四明山土匪为民除害,来!咱们代表宁波父老敬侯爷一杯!”
大家纷纷端起酒杯敬酒,陈修远也适时起身,对着满屋子的宁波士绅道:
“匪冦作乱滋扰地方,本侯责无旁贷,请!”
陈修远满饮了一杯,大厅内众人皆是举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厅内热闹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在一起吹牛,陈修远也是跟闫文辉,谈着宁波府的风土人情。
阮大正坐在不远处的另一桌,看着陈修远还算高兴,于是端起酒杯来到了主桌旁,笑着道:
“侯爷剿灭土匪,实乃我等商家的幸事,鄙人敬侯爷一杯!”
说完,也不管陈修远的反应,举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接着说道:
“在下的商队,不久前被土匪抢劫,侯爷剿了土匪,一把火烧了土匪山寨,能否将鄙人商货钱财还给在下?”
阮大正此言一出,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都等着陈修远的回应。
陈修远认识这个阮大正,没想到仗着阮大铖的势,在这样的场合,明目张胆索要财物,陈修远微笑关心道:
“阮员外被土匪抢劫?”
然后询问身后的葛二虎:
“虎子,剿匪时可有发现阮员外的货物?”
葛二虎心如明镜,回话道:
“禀侯爷,土匪山寨只找到了一些粮食物资,和少量的银钱,其他的不曾发现。”
阮大正原本以为陈修远年纪轻轻,没有什么城府阅历,宁波府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场,在此等场面说几句奉承话,给他戴上高帽把他举的高高的,逼迫他返还自己的损失。
看到陈修远推诿,阮大正似有威胁的说道:
“侯爷,这被抢货物,并非我个人所有,还有我堂弟当朝兵部侍郎阮大人,送给马阁老的寿诞礼物,侯爷可要仔细查验,如果你的手下贪了寿礼……”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想要用阮大铖和马士英的势力,压迫陈修远服软,但见陈修远依然镇静自如,微笑着道:
“哦!既然是如此贵重,这些土匪真是暴疹天物,别被他们糟蹋了,本侯让人好好查询一下!”
见陈修远如此不上道,依然举重若轻,将责任推给了自己的手下,阮大正一时的恼怒不已失了分寸,撕破脸皮说道:
“陈游击!当日土匪已经有人下山送信给我,说是归还我阮家被抢财物,让陈游击退兵,刘大人也知晓此事,难道陈游击要抵赖不成?”
阮大正此言一出,惊呆了大厅内的众人,纷纷小声的议论起来。
陈修远想起来了,有两个土匪从后山跑了出去,没想到竟然找到了阮大正,还跟他做起了交易。
陈修远眼神已经出现冷意,嘲笑的口吻说道:
“阮员外好本事,竟然勾结土匪?”
此话一出,阮大正立时心惊,这都是暗箱操作的事儿,是不能明说出来的,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一时间有些语塞,讲不出话来。
但陈修远没有就此打住,而是询问身旁的闫文辉。
“闫大人,推官刘英全、商贾阮大正,二人勾结土匪怎么说?”
陈修远这样一问,弄的闫文辉顿时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刘英全更是在远处落座,根本就不愿出头。
陈修远冷笑一声。
“本侯麾下兵将,舍命拼杀剿灭土匪,就这样让你等随意污蔑吗?闫大人可要调查清楚,给本侯一个交代!”
阮大正背后是阮大铖,受马士英举荐,任当朝的兵部侍郎,这刘英全跟阮大正关系匪浅,闫文辉是绝对得罪不起的。
看着闫文辉受到陈修远压制,厅内一人受不了了,如今世道崩坏,一个武夫丘八,竟然挑衅起知府大人来,他愤然站了出来。
“侯爷言过其实了吧!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剿匪也不能只有嗜杀,鲁莽武夫猛冲猛打,刘大人剿抚并用收降教化土匪有何不可!大家说是与不是?”
此人家族在宁波府势力颇大,他这样一说,大厅内不乏点头附和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