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脏忽然停止了一下,仰头看去,淡淡的风云似乎比以往有些黯然。
“轰隆——”
一道比龙啸还要大的声音窜进了清风的耳中,她不觉身体绷紧了一下。
以往她都是很害怕雷声的,似乎随便一道雷劈下来,她就会化为灰飞一般。
“殿下……”熟悉的声音,却是不同的语调,现在的阿念和以往的阿念不同。
或者说和她记忆中的阿念不一样。
清风转过身去笑了笑,道:“阿念,来了?”
“嗯。”旭念只是清淡的说了一声,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空的阿念对她会是如此的冷淡。
可是,她却依旧对他一样:“阿念,我想回去了。”
“臣,不明白。”旭念只是说了四个字,清风却是笑了笑没有再回答了。
“是时候了,槿玉,还是莲溪呢?”清风双眼虚眯了眯,旭念不知道这位殿下想到了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说完她又重新转过身去,天空中,半大点的雨水落下,同时也落在了清风的心里面。
她看着远处,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轻声道:“真是来的不是时候呢!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应该面对的。”
摇了摇头后,旭念只看见一缕血红色的衣摆飘扬飞舞。
清风回头苦笑道:“阿念,给我抚琴可好?”
旭念点点头,随后手上蓝光一现,一把古琴出现在他的手里,棱骨分明的手轻轻挽着琴。
然后盘起腿凌空而坐,墨发随着风的弧度而飞舞,他嘴角含带着丝丝笑意:“臣,遵旨。”
似乎有一个人也是这样叫他弹琴的,每每和其他人打架的时候,都会有琴声作伴,可是……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旭念把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拨弄琴弦,好听的音律出现在清风的耳中。
说实话啊!清风只是以前听说过旭念会在战斗的时候给那个女子弹琴。
她一直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番意味。
槿玉洁白的身形远远的就看得出来了,清风皱了皱眉,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们会在战场相见。
可是……
那个妖族公主的寒清早就不在了,阿清的妖界公主也随同历史消失在了这一片空间当中。
现在的清风实在不需要手下留情。
“槿玉,好久不见了。”清风冷冷笑道。
槿玉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好陌生,她咬着牙,声线里面都夹杂着痛苦:“你是君倾桦的人?”
清风皱了皱眉头,点点头然后笑道:“不过,我同时也是送你来这里的人。”
自从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身份,这不是挺好的吗?
槿玉忽然一愣,送她来这里的那个人?她似乎忘记了,清风始终都是清风,始终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上尊。
“原来……是你,何时是你的?”槿玉问道。
她怎么会这么傻?为什么非要搭上睚眦的性命来救这个女人?
清风出了一会儿神,才道:“你没有救成功的那个人,槿玉,我当初让你回来不是为了改变我的命格,而是……你自己的。”
其实这一次她撒谎了,她让槿玉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掉苏楠这一个噩梦。
可是如今这样说,清风是为了让槿玉知道自己很是无情,那样子的话……
呵!谁最后又会在意她呢?这样的话,槿玉对上她来就不会有片刻的手下留情了。
若是君倾桦在的话,他知道清风现在所想的,必定会对她说一句,你每每都为别人而想,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
“我自己的?”槿玉忽然间,却发现自己的行为实在可笑,可是,她和自己的命运怎么能够缠着一起呢?
槿玉忽然失去了控制,她不去回想睚眦死的时候的样子,可是愧疚,一直围绕在她心间不得爆发。
“清风,呵呵!”她冷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很愿意和你的命运交缠在一起吗?”
清风心忽然被什么揪了一下,果然,对于很多年以前的事她是也在意的,无论是……她是否记得的。
“槿玉,你既然不愿意那便走吧!”清风面部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此刻,她好像就是一台机器一般。
槿玉脑海中一直回放着睚眦死的时候那一抹绝望。
她咬咬牙道:“走?可是别人的命要谁来偿还?”
睚眦的命……要何人偿还?
“谁?睚眦?”清风还是知道这其中的个中原委的,她冷漠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我以为你对她没有感情的,槿玉,你的心,还是让人看不透。”
其实她早就看透了,槿玉这个人愿意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可是清风现在又能够如何?告诉她自己也很是抱歉吗?
可是啊!
她不敢让这一切功亏一篑,清风身为上神,实在有太多的无奈,可就算无奈又能如何?
这一切都不是按她所想走的。
或许她应该回去了,噩梦永远都剔除不了,这是她的命运她应该接受的,可是她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呵呵!身为上神的你自然是不懂我们这些凡人的。”槿玉看着她,怒气便就噌的一下窜上心头,“因为啊!你不配。”
“铮铮——铮——”
忽然就在琴弦之间,一道长剑奔往天空,一下停在了槿玉眼前。
“不配么?若是殿下都不配的,你们这些凡人更不配了。”旭念看着天空中那两道人影。
忽然间清风也就怔在那里不开口了。
那一句话仿佛就像是进入了她的心尖一般,她的的确确的听了进去。
她不配——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三个字,原来这一切苦难,都只是源于……她不配。
清风苦笑道:“罢了!槿玉,你走吧!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她让槿玉回来这一趟的目的就是为了化解她的梦魇,可是如今她又有了新的答案。
原来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槿玉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清风却转过身向着旭念缓缓而去,旭念起身,身上的琴也化为淡蓝的荧光消失了。
旭念看着失魂落魄的清风,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个女子,他道:“殿下,臣可有帮的上忙的?”
清风听到这一句话后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轻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扬长离开。
槿玉却只是愣在那里。
旭念脑海中央一直爆发着一个场景。
“阿旭,我好想……能够陪着你!可是这个……地方……需要我,对不住!”紫袍女子精致的颜容上面淡淡的笑意却是夹杂着悲伤。
旭念抱着这个女子,墨染的白袍上面却是出现了斑点大的血迹。
“我……不愿,你走的。”旭念木讷的说出了这一句话,女子却早已经不在他的怀中了。
女子已经化为了斑点荧光消失在了空间当中。
她为了这个四方界付出了所有,乃至生命。
这万个神位当中却没有她存在过的丝毫痕迹,如此说来,值得吗?
在她死后没有几日便就传来了,有一个身份尊贵的神将会接手四方界,旭念就很恨这个神。
她用自己生命换来的东西凭什么要给其他的人?
可是,如今他却恨不起来了,究竟是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她很像她,或许只有这一句话能够解释了。
……
清风站在雨水之中,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三个字——你不配。
她不配么?的确,身为一个上神,她却有失为天下生灵庇佑的职责,身为什么她似乎都配不上。
“叮铃铃……”她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竹简。
手指浮动间,几个字在上面无声无息出现了。
阿君,我走了,虽然这些时日很短,但是我也很开心,可是你的这份爱,我不配……
对了,妖界原来的样子很好看。
不必来寻我,勿念——清风,留。
写完之后她向空中一扔,那带有铃铛的竹简就飞向远处,她凝神了好久,这才恢复清明。
身上也化作荧光,黑色的荧光围绕在她身边,她不配的……
你怕是个傻子哦!为了一句话,何必这么介意?
“……”她缓缓睁开眼,旭念坐在床头,看着她醒来便轻轻地笑了笑道:“没想到君倾桦还会有这一份心。”
“他……怎么了?”清风忽然脑子中有一根神经绷紧了,他怎么了?
旭念手上划出一道淡蓝色的光,一个绑着红色铃铛的竹简出现在他手中。
这就是清风走的时候给君倾桦留下的那一封信。
清风接过紧紧攥着,没有说话,很快便有一丝鲜血从里面传出。
旭念叹了口气道:“他说,这么多年,连他都已经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了,愿你,可以百世长安,这一次应该换他走了。”
清风忽然明白了什么,就要起身的时候旭念却道:“他已经化为天地中的养分了。”
灰飞烟灭了?
清风身上的力气好像就突然被抽空了一般,她道:“为什么……阿念,他……还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
旭念只是摇了摇头,他不是没有说其他的,只是有些东西,旭念不想让清风知道罢了。
没了吗?果然他到最后还是怨的……
便是怨她那么早的走了。
忽然,清风想到了一个东西,然后立马从床上弹射了起来,四处寻找着。
“阿念,透世镜呢?”清风拉着旭念如同墨染的袍子,问道。
透世镜?是了,槿玉还在那里,就说明……这一个故事还没有完。
旭念皱着眉头,将手中的东西递了上去:“殿下,臣以为你不应该再深陷于儿女情长当中了。”
不应该?不!清风前半生一直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便似片刻安宁都没有。
这一次,她的命是君倾桦给的,她不应该再活成这个样子了,“阿念,其实有很多东西你都不懂,不过……一旦是爱了,便就犹如泥足深陷,想拔也拔不出来了。”
清风嘴角有一抹苦涩的韵味。
旭念忽然想起了自己爱的那一个人,他不也是这样吗?为了一个人甘愿成为创界灵器,一辈子陪着她,护着她。
一旦爱了,便犹如离足深陷,想拔也拔不出来了。
旭念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或许这一次清风是对的。
清风透过透世镜,却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槿玉穿着大红衣袍,坐在那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
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门外摇摇晃晃的进来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了槿玉的身边。
槿玉道:“阿钰!”
她们成婚了?
夙钰一时清明的一些,便笑道:“阿槿,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这么久了。”
“很久了么?”槿玉微微的有一些出神,夙钰却握住她的手道:“放心,上尊的事有我顶着,即便是君倾桦要杀了我,我也会挡在你面前的。”
槿玉笑了笑,虽然这句话说的很极端,但她心中依旧是甜甜的。
夙钰挑开了她的盖头,看着眼前的新娘,怔怔出神。
“阿槿,你很美。”他笑得如画一般,槿玉脸上却出现了一抹嫣红。
她道:“嗯,阿钰,我……想给睚眦束魂。”
夙钰脸色忽然一苍白,道:“可是,倘若你为他……可是我呢?”
槿玉缓缓的靠在他的胸膛,笑道:“所以我才这么快的就嫁给了你呀!要不然,你想娶我简直就是做梦,我才不会嫁给你呢!”
夙钰却是缓过来,不再失陷于困扰当中,他挠了挠槿玉痒痒的地方,逗得槿玉娇笑。
他忽然压着槿玉,单手支撑,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阿槿,你真的,要这样离开我吗?”
“其实……不想。”槿玉揽着他的腰道,但是她的目光片刻又移开了他:“睚眦始终是因我而死,我若不去救他,更是会寒了很多人的心。”
夙钰点点头,笑道:“好……阿槿想要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的。”
他的笑有一些苍白,槿玉却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了,睚眦,或许是她这一次回来最为大的败笔了。
……
片刻间,场景又转向了一个白衣男子。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他手上捏着一壶酒,而另一只手上却是一个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