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清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只是手不知觉的划过了,双指指尖一道闪电而过。
“那个……莲溪,那剑呢?”寒清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莲溪找到他的时候,明明身边就没有东西,他的剑?这倒是没有看到。
莲溪摇了摇头,寒清的神情忽然落寞了下去,看上去略微有些失望,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现在我们在祁云峡?”
他依稀记得,自己被埋伏的地方就是在祁云峡,果然,那里不适合走,可是……他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现在被端了吧!寒清想着这件事就头疼,天界从来没有败过一次的人居然也会败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又或者是……后辈手里。
丢脸这次丢到天帝的凌霄殿了,寒清想着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莲溪看着他心烦的模样,也不想打扰他了,便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不过说实话,莲溪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算了……不去想了,越想越是心烦。
莲溪出去之后就来到了后院,蹲在水池旁边,一头柔顺的黑发就这样飘扬在风中,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倒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主人这是在为驮回来的那个人伤神?”炎苏靠在那柱子上,一副懒散的模样,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的,看上去很是灵动,完全和他当坐骑的模样一点都不一样。
浅蓝色的腰带末段端系着两个铃铛,现在正在被他握在手里摇来摇去,杂乱的铃铛声传入了莲溪的耳朵,莲溪以前觉得这个声音很是好听,虽然杂乱,却是十里唯一能够发出的声音。
现在她却是想了很多,可是,这铃铛一响,她的思路又被打断了。
炎苏见莲溪有些不悦,渐渐地就把手中的铃铛给放下了。
看着一旁的景盆炎苏笑道:“主人,你身上灵力越来越是紊乱了,诺,这就是你为他伤神的最好的证据了。”
炎苏的眼神牵引着莲溪望去,那一盆好好的幽泉花却是在这灵力波动之中掉落了几片叶子。
她一向最喜欢这种花,平常别伤它半分都不愿意。
“炎苏。”莲溪知道倘若放纵他说下去,还不知道会有些什么话,倘若传了出去……
后果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且……她的妖皇哥哥恐怕……也会插手于这件事的。
炎苏还从来都没有被这么严厉的呵斥过,额……是跟着莲溪之后还没有被莲溪这般呵斥过。
不过,他性子倒是极好的,也没有生气,只是悠悠的他的一口气息道:“是啦是啦,主人要做什么,我们这些人还是管不了的,走了走了……不管了。”
蹲着清池边的莲溪准备往身后望去的时候,炎苏早就化为了一道淡蓝的灵气消失在这一片空间当中。
莲溪也觉着刚才的话有一些重了,但是又能如何?她从来都没有和其他人怎么接触过,怎么知道,他到底是什么难处。
她轻轻的叹息,寒清……
莲溪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她很想帮助他的,其实,她到现在知道,自己这妖界公主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干成的,她……
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他哥哥一句话所有人都那么臣服于他。
因为他有很强的实力可以帮助到别人,而她,不过是仰仗妖皇妹妹的身份,所以底下的人才对她恭恭敬敬的。
倘若,有一天她失去了这个支柱,恐怕就是浮沉蝼蚁,任人践踏……
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看到她哥哥为了争这些所谓的权利,或者又是天界的那个位置,而荼毒他人性命。
所以她才暗自叹了一口气。
寒清反应过来发现人已经走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他好像在别人面前露出了不好的一面。
他一直把雅正这个词语摆在心间,可是他却为了区区一把佩剑,有失自己的身份,哎……
他叹了一口气,捂着身上的伤口,缓缓的下了床,他要去给别人道个歉的,毕竟是别人救了他。
身上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至多是外伤,他又不是一个凡人,一点点外伤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伤了。
光着脚走在地上,一丝凉意侵袭而来,他渐渐地把自己的仙力收拢,这才防御住了妖界的冷气。
他感觉到喉咙痒痒的,就把左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了几声,他才放了下去。
他步伐虽然有些不稳,但是和雅正还是牵得上什么关联的。
毕竟他才刚刚失了身份,现在再把雅正丢掉,怕是以后走在天道上,那一个人过的神仙对他点了点头之后,就会笑话他了。
沿着气息,寒清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莲溪,莲溪抱着自己的小腿坐在清池边。
她似乎在发神。
寒清走过去,笑道:“如何?是我刚许语气不好?”
“啊……?”莲溪从走神当中缓的回来,忽然被他吓到了,便只是手微微一松,而后又抓紧了。
她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了。
寒清到底还是不了解别人的心事,这些年都把注意力转到了妖界和仙界的大战当中了。
也从来都没有和其他的人接触过,唯独关系密切的神仙也不过是嘘寒问暖几番,便由于他的身份就躲开了。
“哎……”寒清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倘若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尽可说出来。”
莲溪看着缓缓坐在自己身边的寒清,轻启红唇:“没事,我只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没事的……”
“好吧!”寒清笑着点了点头,现在他的心又重新沉了下去,既然知道了,不是由于自己刚才有失雅正,那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
莲溪看着他问道:“人间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寒清忽然愣住了,他也不知道人间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是偶尔听起其他下过凡的神仙说过,那个地方很是奇妙,便是连食物也比仙界要好吃不少。
寒清正打算从这里下文章的时候,莲溪去又开口打消了刚才的话:“我一个人和炎苏住在这里已经很多很多年了,似乎从妖皇继任开始,我就住在这里,没有其他的事我不会轻易走开,也就很少有人同我说话了。”
寒清投去一个表示同病相怜的目光,他也极少出风神殿,不过是有时候需要他去凌霄殿压阵的时候,他就出去。
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他的生活和莲溪没有其他的差别了。
但是那样的目光只是一刻便转开了,寒清望向一片平静的湖面,嘴角有着恬淡的笑意:“其实,我在人界和你也差不多,他们都说我有很重要的责任,可是,我却不想背负这么多责任,若是事情办得好,他们自然会对你恭恭敬敬的……倘若……”
忽然顿住的话题让莲溪有了一丝兴趣,她追问道:“倘若又如何?”
“倘若……”寒清轻蔑一笑,“你成功了还好,倘若你失败了,迎接你的都是鄙夷的目光,再也不是平常的尊敬了。”
他怎么敢忘了?他从来都不敢败仗,也是因为这个,他想啊!天下哪里有白来的午餐?
所有神仙对他的恭敬,只是为了他能够给六界带来长久的安平,每每登上凌霄殿的时候,他都要失望一遍。
“想来你的生活不好过吧?”莲溪忽然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她不应该说的,可是莫名其妙就一张口一轱辘全说了出来。
寒清一片沉寂如深渊的眼眸里忽然闪过一道光,却也稍纵即逝:“自我想要做这件事开始,便就没有了退路,亦没有了自由。”
最后一句话说得毫无生机,他怎么敢忘了,那些年,一人一剑,斩杀妖魔时受的伤,无一人知晓,无一人嘘寒问暖。
他害怕他的一次失败被所有人看到了,所以,他一般都是孤军奋战的。
寒清不想再提起这些事了,便一笑道:“莲溪,你为何要救我?”
莲溪想了想,自己也说不出答案,似乎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只想救他。
抿了抿唇莲溪才回答道:“因为,战场上,能够救下的人我都愿意去救。”
其实也不完全是,她想救的只是一份好奇而已,什么人能够这样一张脸蛋生得如此美?她竟然完全入了神,不知不觉间就将他救了回来。
寒清脸上的神色渐渐消失了,莲溪以为他生气了,正想开口的时候,他却道:“你就不怕我是神界的人?”
神界么?其实两个地界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只是因为中间界的人间归由谁儿管,而已。
妖皇不分手,是因为,凡人所供给的那些香火,足够他修炼大成,而仙界,要的却不仅仅如此。
说来两方都有不同的目的,寒清所能做的就是保住天上天下所有的人,其他的关他什么事?
他只相信自己所在的便是好的。
因为,神界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人间的凡人不受到丝丝迫压。
“我……其实神仙又有什么可怕的?”莲溪抬起头来,扬了扬自己的下巴,虽然这里没有阳光,却是幽光折射过湖面,看起来也是极美的。
莲溪笑道:“寒清这般好的性格,即便就算是神仙,也是一个不喜欢战争的神仙吧?”
寒清却陷入了沉默,他伸出了自己的双手,这一双手不知道沾染的多少鲜血,他好像一开始就背道而行。
被天道?不,他是违背了自己的心道。
天道,他丝毫没有违背过,丝毫也不敢违背,当他成为风神凝聚为型的那一刻,也就注定了他这一生无爱无情。
无爱……无情,纵使人间万般浮华,纵是红尘多有繁花,纵使天下万万千千的情爱……
他都不可拥有,无爱无情便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武器。
所以……
莲溪不是打动他,而是因为他们有了相同的背景,相同的话题,且,莲溪也救过他。
但是,莲溪不知道,或许很多年以后的风神殿,会有一个红衣人儿夜幕之后,缩在床角,眼神虽然冷得可怕,可一片寂静中却又透露出半分安宁。
那人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就是一个白衣如仙的邪魔对她说的:“寒清这般好的性格,即便是神仙,也是一个不好战的神仙吧!”
寒清略带一笑,只是淡淡道:“或许有时候想的和做的又有不同,莲溪,世间万物,寸草如灰,没有一件是可以随本心而动的,唯一的便是莫失本心。”
身为一个邪魔,莲溪倒是不懂这些,她道:“对了,你伤还没有大好,怎么可以下来?”
“已然无碍了。”寒清满不在乎地回答着,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很多次的事情了。
莲溪点点头,道:“我还要去一趟南泽荒地,你又跟着我去找你的配剑吗?”
那把剑?寒清想了想之后还是点了点头,那把剑对于他来说有别样的意义。
不是谁送的,而是,那把剑煞气太重,倘若落入魔界,自然是大不妙的,若是落入妖界,亦然。
若更为不妙的是落入了凡间。
莲溪看着他笑了,就像是微风拂过水面一般轻柔而又灵动。
“那,我们多就起程?”莲溪自然要先问过寒清,这件事她本来的目的是为了寒清。
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炎苏的那句承诺,她至少也要给别人兑现吧!
而且,在南泽荒地,一只小兽不难抓,倘若仅仅就因为这样而失言,莲溪到觉得划不着。
寒清眸子中忽然透露出来一丝深渊一般的目光,忽然声音变得有些清冷:“即刻……”
和刚才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不同,现在他像是一个高冷的神一般、随时身披战甲上战场的神一般。
莲溪站了起来,在寒清的注释之下,越过了他,走向的那几盆幽泉花。
纤纤玉手抚过刚刚被她所摧残的幽泉花,声音变得轻柔了起来:“你们要好好恢复,我刚时也不是故意的……”
这些动作尽收眼底,寒清这才发现,那些幽泉花仿佛是有了生命般,自顾自的摆动着树叶。
“炎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