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因为李长恭的一番话而沉默下来。
周老爷不说话,是因为他认定李长恭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毕竟,脑子要是没点毛病的人,怎么会敢跟蒋高义作对?
而夏和煦虽然见证了这些,却也懒得发言,一直默默无语的想着什么。
也就在气氛逐渐走向尴尬时,李剑宇终于捧着钱箱赶到。
在夏和煦的见证下,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达成了最终交易。
临别之时,周老爷看向李长恭,道:“小兄弟,不是我折你的气节与面子。”
“但蒋家之大,远非你能想象。”
他意味深长道:“赚钱不容易,但亏钱很简单,日后你还是多多注意的好。”
对于他们这一代的中阳人来说。
蒋家早已成为了笼罩在他们心头上的阴影。
以至于,让他们连反抗这两个字都不敢去想。
当初他周老爷得罪蒋高义,也并非是如今李长恭这般明火执仗的去的。
而是他在不经意间,惹恼了对方。
在事后遭遇报复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想要与蒋家和解。
至于最终的结局如何,无需多言。
毕竟,若是蒋家谅解了他的话,他又怎能落得今日这一个卖房卖地度日的结局呢?
而也正是有了这样的经历在。
他此时此刻听闻李长恭要挑战蒋家权威,自然会认为对方是在痴人说梦。
而李长恭自然也知道这些。
所以他也不愿意因此跟对方辩驳什么。
正如之前说过的,辩驳的再多,总不如实际行动来的有用。
待到周老爷走后,李长恭便走向夏和煦,感谢道:“多谢夏叔帮忙。”
“不用谢我。”
“我根本没做什么。”
夏和煦笑着道:“房子是你买的,钱也是你出的,我只不过是牵了个线。”
“若无您,我怕是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李长恭依旧满脸恭谦道:“但今日天色不早,改日您选地方,我做东,我们叔侄好好喝几杯。”
“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夏和煦也没再推辞。
而也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忽而回头看了李长恭一眼,道:“你小子有能力有魄力,我很看好你。”
说完,夏和煦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李长恭怔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他不由有些疑惑,为何夏和煦要对自己说这番话。
另一边。
在与李长恭分别之后。
夏和煦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转而来到了陈府。
而他见到陈洪泉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说二爷,您这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
“都这个节骨眼了,您还敢帮他呢?”
夏和煦道:“要是让老蒋知道您在后面推波助澜,怕是要上门砸你场子了吧?”
“砸就砸嘛。”
陈洪泉微微一笑,道:“再者,我这也不是为了专门帮他。”
“毕竟老周的情况你也清楚的很。”
“如若那铺子李长恭不要,旁人谁敢买?”
从这两人的一问一答,整个事件的脉络也就清晰了起来。
显然,夏和煦之所以跑过去为李长恭介绍店铺,根本不是因为这家伙热心,而是受了陈洪泉的托付与交代。
而饶是听闻了陈洪泉的一番解释,夏和煦也依旧有些不理解这家伙的作为。
在他看来,如今蒋家已经因为李长恭而迁怒陈洪泉了。
可这家伙倒好,遭受了蒋家的打压之后,竟还要为李长恭出头。
这不纯纯傻帽么?
“我刚跟你认识的时候,你就告诉我,作为商人,凡事利益为本。”
“但你这回,可是完完全全的违背了你自己的初衷啊。”
夏和煦敲着桌案道:“别忘了,为你供货的盐商里面可有半数都是蒋家的人啊。”
闻言,陈洪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直抬头看向夏和煦道:“那你觉得,蒋家的盐和李长恭的盐,谁的更好?”
“当然是李长恭的。”
夏和煦不假思索道:“要不然,蒋家为何要那般大费周章?”
话音刚落,夏和煦就愣住了。
他直回头看着陈洪泉道:“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那家伙答应将盐供给你?”
“那李长恭很会做人的。”
陈洪泉笑着说道:“今天一早,他就给我送来了千斤精盐,并且还说愿意与我继续合作。”
“如此盐行的损失就可以降到最低了。”
“而蒋家根本奈何不了我其他产业,我又为何要怕他呢?”
陈洪泉摊了摊手,道:“换句话讲,我将李长恭这只猛虎养大,狠狠地咬蒋家一口,不是更好?”
听见陈洪泉的这番话,夏和煦也总算是明白了事情因果。
“没想到,这出戏最后竟是坐山观虎斗!”
他不由摇头苦笑道:“说到底,还是你二爷的手段高明啊……”
而也就在两人交谈着时。
李长恭那边也已经带着李剑宇等人从那座小二楼开始入手打扫起来了。
这地方已经荒废了许久,里面很多陈设包括桌椅板凳都已经旧的不像样。
李长恭一样没留,全都叫人劈了当柴火了。
而他们一众人在这早已被蒋家明令封杀的酒楼里面忙活,也着实是吸引了许多百姓驻足观看。
“哎,这酒楼老板不是得罪了蒋家,人家不让开了么,怎么这又打扫起来了?”
“您没听说?这酒楼卖了!”
“卖了?蒋家不是放出话来,谁买这酒楼,就打断谁的腿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把这酒楼给买下来了?”
之前也说过,看热闹传小话,就是这时代的主要娱乐活动之一。
什么地方有热闹可看的话,一传十十传百的,不一会儿就能聚集起一片人。
而也就在打架议论的时候,一个一脸横肉的汉子剥开人群走进了酒楼。
汉子直朝着酒楼内喊道:“谁是管事儿的?”
“我!”
正在清理柜台的李长恭皱了皱眉,道:“有事儿?”
“没啥事儿。”
“就是没钱花了,合计找你做个买卖。”
说话间,那汉子直接将自己的鞋脱了下来,拍在一旁的桌案上,道:“我把这鞋卖给你,也不贵,纹银五十两。”
一只破鞋,就敢要五十两纹银?
这不摆明了是来找事儿的么?
李长恭也是差点被这家伙的话给逗笑了,随之缓缓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十两?”
汉子冷笑道:“你打法要饭的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有三个汉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了他的身后。
“五十两,一分不能少!”
汉子歪了歪脑袋道:“我这生意你要是不做,那你这生意怕也做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