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间本就临近盐局开行。
在场已经有不少盐贩子正在等候了。
此刻,见到这场面,众人也都纷纷侧目。
“诶,那个不是昨天做细盐那小子么?”
“是啊,也不知道这是得罪了谁。”
听见议论,其中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开口道:“你们还不知道啊,这家伙昨天打了田冲。”
“那田冲虽然平素里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但也认识几个人。”
“跟他来的这个,就是城东的地痞头子郑大春。”
“平素里,他领着几十号人给私家盐号做苦力,凶得很。”
听见这话,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跟你们没关系,都别多管闲事儿!”
田冲指着身后议论的人群喊了句,随即直朝身后的汉子,满脸委屈的说:“郑哥,昨天打我的就是他。”
而那所谓郑哥迈步上前,将李长恭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李长恭?”
“找我有事儿?”
李长恭挑着眉头,对上了整个的目光。
“有事儿?”
“你摊上大事儿了!”
田冲指着自己依旧红肿的面颊道:“你特娘的打老子一巴掌,今天老子就要好好跟你算算!”
“你打了兄弟。”
“今天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赔钱,给我兄弟拿二十两,这事儿算了结!”
郑哥歪着脑袋道:“二,我打断你一条腿,以后见了我的这些兄弟就叫爷爷。”
“至于第三么……”
郑哥挑着嘴角笑道:“听说你家娘子挺漂亮,借我们兄弟一夜,以后我们罩着你,如何?”
他这话说出来,或许是玩笑,或许只是想羞辱一下李长恭。
但殊不知娘子二字早就成为了李长恭不可触碰的逆鳞。
他猛然抬腿,一脚踹出。
郑哥毫无准备,当场被踹的倒飞出两米多远。
在场众人满脸惊诧。
而郑哥坐在地上愣愣出神。
他们谁都没想到,李长恭竟然敢先动手。
这是不想活了吗?
好半晌,郑哥方才回过神来。
他直指着李长恭大叫道:“特娘的,给我弄死他!”
瞧见这场面,那些个先来一步的盐贩子纷纷摇头。
完了,这个愣头青是惹上事儿了。
而惹了郑大春这个地痞,必然非死即伤。
“我看谁敢动!”
也就在那些地痞朝着李长恭围拢过来时,一声怒喝忽而从不远处传来。
而听闻喊喝,郑大春等人也都纷纷停下了动作,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带着一行家丁走了过来。
见到这人,郑大春愣了愣。
随即,他满面堆笑的走上前道:“呦,陈二爷,您今儿怎么有这般闲情雅致来这啊?”
郑大春的确很横。
甚至比之前李长恭打的那个鲁康泰还横。
但再横的地痞,在中阳县见陈洪泉也得规规矩矩的当乖宝宝。
毕竟,人家可是中阳陈家的二爷。
而也就在郑大春想要再说几句的时候,陈洪泉已经迈步走到了李长恭的近前。
待见其无恙后,陈洪泉方才开口笑问道:“李长恭,李兄弟,对吧?”
李长恭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问道:“您是?”
“鄙人,陈洪泉。”
陈洪泉笑呵呵的说:“这中阳县二十三家盐号,其中七家是我的。”
他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而听闻这话,李长恭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见状,陈洪泉歪了歪脑袋,自顾自道:“看样子李兄弟是还在生气啊。”
“要不,我把这些家伙腿打断,让你乐呵乐呵?”
听闻这话,郑大春险些当场跪地上。
别人不知,但他可清楚的很。
陈洪泉,素来以言出必行着称。
他说打断谁的腿,就绝不会让这人的腿留到第二天。
而他此刻也是恨透了田冲。
这家伙怎么早不说,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认识陈洪泉?
而李长恭却没在意这些。
他不想惹麻烦,更不想跟任何人任何事儿扯上关系,只想单纯的赚点钱而已。
“多谢二爷好意。”
李长恭阻拦道:“若是二爷有心的话,能帮我将这群人赶走,李某便感激不尽。”
听闻这话,陈洪泉微微点头道:“好。”
“没听见李兄弟让你们滚吗?”
他瞥眼看向郑大春,语气平淡道:“现在还留在这,是脑袋不想要了?”
他的话语虽然平淡。
但却差点将郑大春给吓得尿裤子。
郑大春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踢到铁板了。
当下,他二话没说,招呼了一声身后的兄弟,随后拔腿就跑。
直至跑到胡同深处,方才敢停下脚步休息。
而田冲不知所以,满面迷惑道:“郑哥,您不是说好帮我教训他的吗?”
“教训你娘个腿!”
郑大春抬手一巴掌甩在了田冲的脸上。
此刻,见到田冲他就觉得满心气闷。
他紧接着又是一脚,踹在田冲的小腹上:“若不是你这家伙,老子怎会遇上陈二爷?”
想起刚才的一幕幕,郑大春就觉得脊背发凉。
得亏是李长恭没说话,要不然他这条命在不在还不一定呢。
越想越气之下,郑大春胡乱摆手道:“把这小子腿打断,扔出城去,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他。”
此时此刻的田冲满面的茫然。
他着实是有些没想明白,这事儿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郑大春是他花了二两银子请来教训李长恭的。
可现在,挨打的怎么变成了自己?
而街角的惨叫,也传到了李长恭与陈洪泉这边。
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意。
陈洪泉笑呵呵的说道:“李兄弟,要是有时间,去我陈府喝杯茶怎么样?”
要知道,陈家可是中阳县数一数二的盐商。
在这地方的盐贩子就没几个不想跟他们合作的。
毕竟跟他们合作,就意味着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财涌进自己的口袋。
也是因此,去陈府喝茶,不知是多少人的梦想。
但李长恭却摇头道:“今日之事多谢二爷,二爷之恩长恭也谨记。”
“但喝茶就算了,您是聪明人,我也不是傻子。”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这些盐货而来。”
“但我却早已答应了盐官大人将盐货卖给他。”
“中途反悔,有失信义。”
说完这话,李长恭推车便要走。
可陈洪泉身后的那些家丁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都让开。”
“这年头,讲情义,讲信用的人,可不多了。”
陈洪泉望着眼前这个年轻后辈,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赞赏。
“李兄弟,作为过来人,我也想提醒你一句。”
“制盐这个生意虽然赚钱,但却不好做。”
“要是上头没两个高人照应着,非但做不长久,反而还可能会丢命。”
陈洪泉昂首道:“而今天我陈某人做个许诺,我陈家的大门,现在开始为你敞开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
闻言,李长恭顿了顿。
对方明显是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可还没等他回话,一声爽朗的大笑便从不远处传来。
“找你就不必了。”
“毕竟咱们李兄弟的头上,不是没人照着。”
随着话音,那身穿黑色官袍的盐官章志和带着一行官吏从盐局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