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川上……
时间，中午一点。
刘汉文冷冰冰地吩咐道：“还不去做饭？等着下馆子？”
“没听到啊，叫你煮饭去，愣着干嘛？”刘海微微侧目看了看周辰，厌恶道：“一只呆鹅。”
刘汉文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刘海。
“老子叫的是你！”
刘海指了指自己的鼻头，一脸不解。
“这……洗衣服做饭这些琐事历来不都是周辰干吗？”
通过刚刚周辰的言辞，刘汉文暗自反思了一下。
他隐隐有种预感，周辰这年轻人，经过自己的指点，将来，前途定不可限量。
以后有可能还得巴结他。
所以现目前还是待他好一些，万一将来这保济堂医馆倒闭了，周辰混上个什么医院院长之类的，还可以去走走后门。
不说主任医师什么的，再不济也能混个看门的保安当当吧。
“还愣着干嘛？赶快去呀！”刘汉文冲着刘海催促了一声。
“来自刘汉文的看好，获赞+30”
周辰识海中不停出现“获赞+”，他很欣喜。
看来，以后做人别太低调。
该炫技炫技，该装X时就装X。
为了更多的“赞”，拼了。
刘海心头那是千百个不愿意。
可迫于父亲的威严，特别是他那双令人生恐的蛤蟆眼，大大地一瞪，比什么都好使。
刘海只好向后院走去，嘴里蔫声细语地喃喃着。
“这货脑袋有病，老爸也跟着被传染了？次奥。”
“一头呆驴。”刘汉文撇撇嘴。
午饭过后。
刘汉文交代了一下，说下午要去药材市场进点中药，保济堂就交给刘海和周辰二人打理。
临走时，他还特意嘱咐了一句：“不要胡乱给患者问诊抓药，更不要针灸推拿。”
一来，是害怕他们年纪轻，经验不到，搞出问题。
当然，更主要的是怕他们借此空档，捞取油水。
刘汉文前脚刚走，刘海那面部的表情又变得兴高采烈起来，仿佛这医馆成了他的天下。
站在门口的刘海对外面的路人拉起了业务。
“哎，姑娘看病不？我可是妇科圣手传人，妇女之友哦，美女一般可打五折。”
“有病！”姑娘大大瞅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有病得尽早治啊，拖着可不行。”
刘海厚着脸皮回怼道。
转头，又是一个大爷路过门口。
“嘿大爷看病不？拔罐推拿，针灸按摩，样样精通，有病治病，没病强身……诶，刮痧我也拿手啊。”
大爷阴测测笑着，用方言回了句：“没钱刮不？”
“大爷啊，我祝你早日成为康复中心的骨干。”刘海嗤之以鼻。
“嘿，哥们，有大保健不？”一黄发青年凑近问道。
刘海指了指医馆大大的牌匾：“睁大眼，看清楚，这是中医馆，不是足疗养生堂。”
这会儿，一光头男子双手掐腰，从远处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诶，我说你这医馆能不能治腰？”
“当然能啊，包治百病，请进请进。”
刘海满口答应着，一边将光头大汉搀扶进了医馆。
刘海学着父亲给人看病的样子，给光头大汉一通望闻问切。
他浑浑噩噩这些年，也只懂些中医皮毛，根本就不懂看病，糊弄人倒还行。
刘海一只手偷偷从兜里掏出手机，躲在诊桌下上网搜索：
“腰疼是什么病”？
网页跳出一大串搜索结果。
“腰疼可能是早期癌症信号，肺癌、肾癌、肠癌、胰腺癌、宫颈癌、癌症骨转移都会引起腰疼……”
刘海大惊。
他抬头撇了对方一眼。
按网上这么说，这家伙都病入膏肓了？
他红光满面的，看着也不像啊。
你妹，网友诚不欺我——上网查病，果然癌症起步。
光头男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发什么呆？”
刘海正视着他，吞吞吐吐：“呃，你不要急。”
这会儿，要找本医书来翻翻，会不会挨揍？
刘海这一刻急中生智，开口便胡诌一通。
“你体内湿热蕴结，注于下焦，在体内形成结晶沙石了。”
“你说啥？”光头男一皱眉。
“简单说来，你这就是肾结石，按中医的病机原理，就是化火伤阴，膀胱气化失司，尿液煎熬成石……”
说着，刘海一边在药方上写下几味中药。
海金沙，金钱草，车前子，皂刺等。
刘海将药方递给了周辰。
“抓药！”
周辰小声提醒道：“师傅走的时候不交代过不能随意给患者开方诊病吗？”
刘海立刻小脸一拉。
“现在我坐诊，你尽管按吩咐抓药就是，少特么废话。”
回过头，刘海和光头大汉继续用温和的语气叮嘱着。
“我这些中药都是随症开方，在促进你结石排出的同时，还能够起到补气活血的积极作用，你平时要注意多喝水，多运动。”
不知怎的，光头大汉一下就怒气冲头，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
“啪——”的一声响，着实把刘海给吓了一大跳。
“老子就是运动幅度大才扭到了腰，你他妈跟老子说什么肾结石？会不会看病？！”
刘海顿时语塞。
呃……
这个……
出这么大糗，他一脸窘色，难堪至极。
没有迟疑，刘海马上低头给对方认错。
“对……对不起啊，我今天状态不大好，刚刚诊脉的时候有点分神……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你躺下，我给你一通针灸，定保你再次生龙活虎，定海神针。”
光头大汉两只冒火的眼睛大大瞪着刘海，久久不说话。
刘海讪讪笑着，又是道歉，又是说着各种讨好的话。
“哥，你再信我一次，这针灸手法我可熟练得很，平常给别人做一次都得四五百，今天就收你个亲情价，二百五，也算是交个朋友。”
光头男将信将疑地撇了撇嘴。
“老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百分百保证能够治好你的腰痛。”刘海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话一出，光头大汉的顾虑也少了许多。
最终在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他还是趴在了诊床上。
别人不知道，周辰可清楚的很，刘海也就走马观花看过一些奇葩的盗版中医书籍而已。
《针灸入门一夜通》、《销魂推拿大法》、《不可描述的治病速成手册》、《葵花点穴秘籍》、《母猪的产后护理》、《揭秘超能力老中医的私生活》等。
刘海甚至连最基本的中医基础知识和穴位经络系统，人体生理病理结构都还没掌握完全。
他更分不清在针灸这个统称之下，针法和灸法又有什么具体区别。
人体经脉400多个穴位的定位、归经，辩证复杂，如何取穴？如何下针？下针前选针是长针？还是短针？这些都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周辰一把将刘海给拽了过来：“这针刺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穴位认不准，手法不对路，扎出什么问题来，你怕是……”
“整天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似的，又胆小如鼠，瞧你那点出息？一边待着去，看好咯，哥今天就小小露上一手让你开开眼界。”刘海桀骜道。
好说歹说，就是劝不住。
索性，周辰回退一步，站在一旁冷眼观望着。
这光头大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戾气，待会儿要真被刘海扎出个什么毛病来，他定会被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刘海去药柜上把针灸包取出。
蓄一口气，猛地一吹，一层灰尘呛得人直咳嗽。
刘海取出一枚毫针举在手里，迟迟没有下针。
严格地说，他根本无从下手。
光着膀子的光头大汉趴着好半天都不见动静，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我说，磨磨蹭蹭的在干嘛呢？哥可没时间跟你在这瞎耗。”
这么一催，刘海心头更慌乱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了一下情绪，将一枚毫针缓缓地刺入了光头大汉背部的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