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诗怔愣在雨幕中,被大雨冲刷,电话里的声音她早就听不见了,耳朵里嗡嗡的只有一句话。
你害死了自己的妈妈!
你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是你!都是因为你!
你的母亲,是因你而死的!
啪嗒……
手机从手中缓缓滑落至地面,手机屏幕明明灭灭,最后彻底没了光亮。
行尸走肉般往回走,王诗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在雨水中缓慢无比的行走,一步一步,走不到尽头。
——
齐晟越来越火,随着综艺剪辑后播出美名不断,增加不少真爱粉,造梦趁热打铁,将齐晟试镜成功即将出演常胜将军的信息发出,粉丝一片叫好。
接踵而至的,便是又一波对苏培的嘲讽和辱骂唾弃,苏培窝在出租屋里双目赤红。
根本联系不上云禾!
网上的风评也没有转圜的可能性了,王诗这个贱人,摆了他一道后就给他玩失踪!电话打不通,信息石沉大海,苏培的钱包一点点瘪了下去。
在此期间苏培开始抽烟,烟瘾极大,他偷偷去便利店买烟的时候被人发现偷偷拍了照片并且发到了网上,一时间,网上又掀起了一波苏培骂潮。
[胡子拉碴的,真不明白他活成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他现在遭遇的都是活该!]
[这个糟老头子是谁?他真的是苏培?苏培不是还挺帅的吗?怎么这张照片里又脏又老又丑?]
[就这种人怎么好意思说是云禾死皮赖脸追求他的?我都替他丢人!]
[啧啧啧,可真落魄呀,一个男人这么作,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对于这一切苏培还不知道,他烟瘾犯了,憋的难受,从口袋里翻找了半天没有半分钱,手机里凑了好几个软件才将将凑出7块钱。
去便利店用这七块钱买了一包烟,出了便利店他迫不及待打开烟封取出一根放在鼻下深深嗅了一口,随后叼在口中,拿出打火机点烟了香烟。
白烟缭绕,苏培好似活了一般,靠在墙上吞云吐雾。
反顾他这一生,幼年父母离婚,前不久他就离成功那么近,半脚已经踏进成功之门,却被硬生生的拽了出来。
何其不甘心!
一根烟抽到尽头,猩红明灭的烟头被他扔到地面上用鞋捻踩。
回到出租屋后苏培睡了一觉,身上已经没有钱了,之前王诗打赏他的那些钱已经被他挥霍一空,肚子饿了就睡觉,睡着之后就不饿了。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晚上,苏培下意识打开电脑上网,他一直有关注齐晟和云禾的动向,他甚至持续关注王氏,就是想某一天打开电脑的时候发现齐晟被黑,王氏破产的信息。
可惜都没有。
但是网上另外一条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今天白天时的一条采访。
采访的人是齐晟和云禾,相比齐晟,云禾更像是一个背景板的存在。
就算这样,有关云禾的弹屏也有很多条,都在纷纷喊话她出道。
采访完齐晟,主持人象征性的采访了云禾两个问题,最后问了一条有关苏培的问题。
“云总不如说说之前大火的那个苏姓网红?请问您对他有什么看法?”
苏培看到这里下意识挺直了脊背,长久暗淡的眼睛里不由多了一丝亮光,期待的盯着电脑,眼睛一眨不眨。
屏幕上一闪而过的齐晟似乎想要替云禾回绝这个问题,但被一旁的云禾拒绝了,她嘴上带着笑意,像是说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更像是在说什么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他呀?我其实没什么印象了,不过他好像长的不太好?嗯……反正没有我们造梦的齐晟长的好。大学的时候依稀记得经常装富二代,有些搞笑,我好像还被他骗过钱,哈哈哈好惨啊。”云禾嘻嘻哈哈的说了些不太记得的话,又有意无意的挑起了苏培的一些糗事。
网友跟着她打哈哈。
[苏培就是没有我们晟晟长的好!虽然他们是亲兄弟,但是我们晟晟就是赢了!哈哈哈,老板好眼光!]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苏培的鼻子跟他的脸根本就不协调,鼻子挺的过分,一点都不自然,尤其是上综艺的时候,他的鼻子一定是整过的。穷逼一个,还打着纯天然帅哥的旗号。]
[这么一说好像是真的,苏培直播的时候就经常戴口罩,后来就算偶尔摘掉口罩也会开美颜,应该就是整过的吧?否则他为什么要时时刻刻戴着口罩不摘下来?打的就是颜值主播的标签却不摘口罩不矛盾吗?]
之前苏培的渐小的骂声又骤然扩散,云禾的话如同龙卷风一般四周席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苏培是否整容。
网友的行动力是最强的,短短一天时间,苏培整鼻子的医院和信息全部查了出来,他的鼻子确实做过整形。
整容这种事,一次就等于无数次。
网友们开始了新一轮的骂潮,将他身上的点开始细致的分析,而他有了一次实锤,就算其他都是怀疑,也成了确切的证据。
[靠!苏培这个整容狗!老子当初还给他刷了好几个火箭呢,竟然是个整容狗!老子想知道他之前长什么样!]
[专业鉴别整容师:鼻子嘴巴和下颌骨全都动了刀,眼角应该也开过,比之前大了不少。了不得。]
[专业的都来了!苏培这个整容狗已经被锤死了!]
[一个整容狗还肖想我们云大老板,也不掂量掂量他有几斤几两重,还骗我们云大老板的钱。他根本就是个惯骗,专骗女人。]
[啊啊啊啊啊啊,真为了之前自己的眼光悲哀,如果我知道他是这种人,打死都不可能关注他的!就算有福袋也不可能!话说那个王氏千金呢?怎么不为苏培打抱不平了?]
[楼上这就不知得了吧?王诗早就被王氏抛弃了,她之前喜欢上很多男主播,都跟对苏培的套路差不多。砸钱,框框砸钱。主播红了之后就开始有是非,两人一见面,王家千金一百八十斤跟头猪一样,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但凡主播受不了,王诗就会疯狂报复。这次苏培大概也差不多,只不过他坚持的比较久,竟然都上了综艺,王诗还傻傻的为他做洗白秀,啧啧啧,彻底洗黑了。]
[两人早就闹翻了,拍摄综艺的时候苏培说王诗是头猪,看见她就恶心,如果不是为了她的钱,他根本不可能多看王诗一眼!]
不得不说,网友们你一句我一句几乎将整个事件整体还原。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云禾的推波助澜,歪了就用点账号评论掰正过来。
人云亦云,所有人都这么说了,这件事就变成了真的。
何况云禾偷偷散播的并非是假的,只不过是将一个一个真实的事情还原,扩散了而已。
苏培乍一看自己整容信息被泄露原本就已经没有任何自信的心彻底跌进了谷底,这件事怎么会被扒出来?何况他已经躲了这么久了,这些人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苏培烦躁的抽出一支烟点燃,手掌放在鼠标上不停的往下供滚动查看评论,而这个时候,评论区忽然多了很多有关他的评论。
细看之下都在说他比例不协调,学渣,不折不扣的废物之类的话,苏培快要气疯了,将手握成拳狠狠砸向了桌面。
出租屋里狭小逼仄,除了一张床之外只有这么一张桌子,桌子老旧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里面的木板有的地方已经被虫蛀了。
随着他一拳落下,木桌摇摇晃晃的晃动两下,最后不堪重负四分五裂,哗啦啦坠落下来。
电脑也在下一刻摔在了地板上,屏幕闪了闪,并没有坏掉。
苏培心疼极了,起身将电脑捧了起来放在床上,桌板碎了,已经拼凑不起来了。
可能是因为电脑掉落,鼠标动了屏幕又回到了最初时齐晟和云禾接受采访时的视频画面,云禾的话如同刀割般刺入心脏。
“他呀,我其实没什么印象了……”
什么没有印象?怎么可能没有印象?他们两个还是男女朋友呢!他从来没有同意过分手,云禾凭什么单方面提分手还不尊重他的意见?
不知不觉眼眶中滑下泪珠,滴滴落在地面上。
苏培茫然极了,这一刻竟然不知道该恨谁了。
恨苏母吗?他妈妈改嫁对他伤害极大,还是要恨云禾?她不管不顾的就要分手,亦或者是恨王诗,她的感情为什么那么廉价?只短短数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还让他栽了那么大个跟头!
还是说,他要恨网友?恨媒体?恨泄露他隐私的人?
苏培一个动作保持了很久,最后他发现,好像谁都该恨,又好像谁都恨不到。
这些人他一个都见不到,云禾他想见,可云禾对他的评价是没什么印象了……
怎么会没有什么印象了呢?他对云禾印象深刻!只要云禾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他愿意倾尽一切去挽回!
他再也不会贬低云禾了,云禾是他的公主,是他时时刻刻想念的人。
他……错了,云禾怎么还不回来?
网上的骂名越来越盛,有些不仅仅只是骂他,更甚者开始将他编进一句话里,便捷式骂人方式。
苏培眸光暗沉,贪婪的多看了几眼电脑后才恋恋不舍的关上了电脑。
他没有看到的是,他的租房信息已经被泄露了,因为他买烟的那张照片被发了出去,附带了位置信息。
夜里,苏培蜷缩在床上,整个人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人会在其他人整日的谩骂声中过的很好,就算苏培从小的生活恶劣,那他也没有过过像现在这种生活。
小时候其他人顶多指着他鼻子骂罪犯的儿子,而现在,各种污言秽语全部聚集在苏培身上。
他的神经早就紧绷起来,一夜一夜睡不着觉,就算浅睡也会瞬间惊醒。
出租屋的门被敲响,苏培困倦无比瞬间醒神,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并没有出声,门板又被敲了两声。
接连几声后,苏培才确信是有人敲了房门。
这么晚,会是谁呢?
“谁?”苏培压着声音问道。
门外没有回答,只是持续敲击着门板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苏培的心脏也跟着咚咚直跳,最终他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悄悄下床走到门前。
敲门声依旧在持续,苏培没有轻举妄动,警惕的看着门板,手心湿浸浸的,出了不少汗。
忽然,敲门声停了,苏培的心跳也跟着缓和下来,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又过了几分钟,房门没有再响,苏培的手按在门把手上,轻轻按压了下去,打开门的一瞬间,月光溜了进来,门前站着一个黑色身影,阻隔了大半月光。
苏培目光缓缓停在了门外人的脸上,一道寒光划过他的眼,苏培紧绷的那根神经,彻底断了。
“王诗?”
王诗披头散发站在门外,如恶鬼般面露凶光,背着月光更显凶狠,她瘦了不少,之前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松松垮垮。
嘴上带着狞笑,王诗往前走了一步,“原来你还没忘了我?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头猪呢!”
苏培被王诗的狰狞吓了一跳,接连后退好几步,他每退一步,王诗就上前一步,她举了举自己的手,明晃晃的刀尖晃得苏培心晃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不等苏培开口,王诗便自顾自的回答,“这是杀猪刀,我特意买的。”
王诗眼中的杀意压都压不住!苏培咕噜一声吞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不定,开始想着逃脱的各种办法。
“你买杀猪刀做什么?”为了安抚王诗,苏培故意找话题。
就算他害怕无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自然是杀猪。”王诗回答的自然,顺手将门带了上去。
刚刚苏培下床并没有开灯,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月光被阻隔在门外,屋内霎时陷入黑暗。
苏培下意识想逃,可他已经两天没进过食,根本没什么力气,一双黏腻腥臭的手掌用力掩住了他的口鼻,阻绝了他的叫声,将他狠狠钉在了墙上。
刀尖没入,又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