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看不到李慧荣的那些小心思,云禾懒心不在焉的玩自己的头发,一双眼睛明明没什么焦距,却明若皎月荡漾着盈盈秋水。
“没想过,或许会回去吧,问问柏劲他跟那个妖在一起时有没有想起过我。也可能不回去了,游游山玩玩水也挺不错的。还有可能死掉呢,谁知道接下来的事呢?”云禾耸耸肩,无所谓道。
李慧荣面露异样,“你就不想知道我从何处得知柏劲娶了只妖?”
眼中焦距终于重新聚焦,云禾的眸光精准的落在李慧荣脸上,歪着头等她接下来的话,那样岁月静好的模样让李慧荣忽然就忍不下心说那些话。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避开了云禾的目光,“我听说柏大将军娶了只妖,已经惊动了明国上下,不仅如此,他拒不把妖物交出,为了那只妖,大兴土木,所有人都说柏大将军已经疯魔了……”
她细细打量着云禾,只见云禾面上一脸云淡风轻,但玩弄头发的手指已经无意识发狠用了力,甚至揪断了一小节头发。
云禾眸中的光渐渐陨了下来,垂眸看向自己的脚尖,“是吗?原来他早知道自己娶的是妖不是我呀,我……”
要说的话没有继续说完,云禾静静的盯着自己的脚尖,过了很久,她抬起头,“那就不回去了吧。”
扬起一抹支离破碎的笑容,云禾从座位上下来,抿唇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李慧荣面前,“里面的药丸一天一粒,你可以拿给信任的郎中去查里面的成分,但查完之后必须拿回来吃掉,一天一粒,决不能间断,全部吃完你就会怀上殿下的子嗣。”
“如若没有全部吃完,药效力度达不到,姐姐是不会怀孕的哦。”
“还有,姐姐本身伤了根本,生产的时候或许比常人受的苦楚更多,药我已经给姐姐了,姐姐吃与不吃全凭自己做主。”
将斗篷帽子重新戴在头上,云禾慢吞吞的往屋外走,银沙般的月光洒在云禾身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李慧荣将瓷瓶捏在手心,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心中所想何事。
瓷瓶中的药丸是云禾将一粒孕生丸分成了十几粒自己搓出来的,毕竟一颗药丸下去就能让人怀孕说出来未免太过玄乎。
搓成十几丸到八月十五刚好吃完。
等云禾走远了,李慧荣几乎没有犹豫,打开瓷瓶从中取了一颗就水咽了下去,随即将里面剩余的药丸取出放在特制的中空耳环中藏好。
府中谁都不想她有孩子,她都已经被哄着饮下绝子汤,还怕云禾再多骗她一回吗?
临近黄昏时叶星陌才从宫中回来,云禾在府里百无聊赖,在人工湖边上揪着鱼食喂鲤鱼。翠玉翠屏跟在她身后,翠屏隐隐翻了个白眼,手掌做了个推的姿势,被翠玉紧紧拦着。
这时云禾转身,两人迅速站定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将盒中鱼食尽数倒入池中,池中游鱼迅速聚集哄抢,云禾站在池边背手站立,“你们看这池中锦鲤,天天有人前来喂食还是要疯抢,这些鱼都很蠢,饱不饱自己都不知道,只要有人喂,它们便要吃。啧……”她看向翠屏,“你说是不是啊?”
当着云禾的面翠屏老实很多,但心中也大半不屑,斜眼撇了一下池中依旧聚集在一起疯抢鱼食的锦鲤,嗤笑一声,“这算什么?这些锦鲤不过是人工喂养出来供人观赏的玩意儿,若这池中出现一个外来游鱼,这些鱼一个都不是对手!”
云禾拍了拍手掌将手上沾染的鱼食碎屑尽数拂去,又接过翠玉递过来的帕子将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末了才开口道:“这里面锦鲤有多少条?”
翠屏愣了一下,老实回答,“奴不知道。”
“这天地间最忌讳的便是轻视不该轻视的,一条不知从何处来的小野鱼进入这锦鲤池,且不说它抢不抢得到鱼食,你当真以为管理锦鲤池的人会让一条小杂鱼活过第二天的清晨?”
说完云禾嘴角噙着笑,将手中脏了的帕子塞到翠屏手中,“拿去洗干净。”
翠玉叹口气深深看了翠屏一眼,随后跟在了云禾身后。
这般明显的警示若翠屏还不知收敛,她早晚会后悔自己寻的这些死。
看着云禾远去的背影,翠屏气的直跺脚,径直将手中的帕子撕成了两半丢进锦鲤池中,帕子上沾着些鱼食碎屑,已然散开的锦鲤又重新聚集起来,过了片刻又重新散开。
路上翠花开口:【禾禾,柏劲带了些人手正在前往魏国路上,他们一行人较为隐秘,避开了所有大道,抄近路,按照他们现在前行的速度算,八天左右便会抵达。】
【来了多少人?】
【没多少,五十个左右,但这些人不一定能全部进来。】
云禾没有作声,回到房间后便见叶星陌已经在等她,翠玉识相的退了出去。
叶星陌坐在桌前,手里捏着茶杯,大拇指摩挲着杯壁,见她回来随口问了一句,“去哪里了?”
“在你府上时日太久,有些无聊,喂鱼去了。”
见他杯中的茶已经空了,云禾端起茶壶想给他蓄上,不料茶壶也已经空了,云禾清了清嗓子,“翠玉,茶壶里没水了。”
翠玉挑了门帘从外头进来,烧水添茶,最后为两人往杯中倒上茶水,才重新退下。
云禾看着翠玉谨慎后退的样子,倾身靠在桌上,“翠玉这丫鬟不错。”
叶星陌掀起眼皮也跟着看了一眼,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那你想不想将翠屏收入后院?”
叶星陌想也不想,“她不配。”
扔了云禾帕子的翠屏心满意足的回来,刚走了两步便被翠玉拦在门口,随后就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翠屏脸色瞬间大变,只觉得浑身发凉,寒意从后颈爬上头顶,又慢慢扩散至全身上下,四肢百骸。
云禾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将茶盏端起吹了两口轻呷了一口,随后将茶盏重新放下,眼神向屋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这话若是像翠屏听见了可该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