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境强者,就这么死了?”
许明阳惊疑。
他对朝堂之事了如指掌,但对修行之事,对顶级强者的了解,便有些不足了。
“这杯中之毒,出自上古时期巴蛇天王的蛇口,他的毒液堪称天下之最,即便圣人被咬一口,都有可能一命呜呼,毒死五道境,不值一提。”
掌印太监上前探了探萧四爷的鼻息,又捏着手腕诊断脉象,确定人死了,还得验明正身。
掀开眼皮,双瞳之中隐隐有暗金光芒。
再将一缕法力探入老四体内,确定其功法是皇极诀。
一番检查,最后才说道:
“是四爷真身无疑。”
许明阳点头,感慨道:
“这老四也算个人杰,年少时意气风发,扬我大炎威名,只可惜,待在扒皮司三十多年,磨平了他的全部棱角,五道境强者,没有战死在沙场上,却毙于牢狱之中,当真可悲。”
老太监不着痕迹斜了许明阳一眼,心说这毒酒是你逼人家喝的,此时搁这儿感叹,当真够虚伪。
嘴里叹息,老许做事却周全狠辣。
“卫公公,只喝毒药,恐怕不妥,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补几刀吧,最好将头颅砍下来,免得这萧龙珏修炼过闭气功夫,瞒天过海。”
卫老太监蹙眉,不愿动手。
老四终究是皇族子弟,把人毒死也便罢了,连头都砍掉,太过狠毒残忍,传出去,必会招来那些世家敌视,也会被永安帝所忌惮。
今日能砍老四的头,来日便可砍皇帝的头。
这罪名,老太监不愿意担。
皇家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个体面,即便是杀人,也是赐毒酒,赐白绫,杀完人还得风风光光下葬。
老四也得下葬,以安世家之心。
尸首分离,让天下人怎么看?
见老太监迟迟不动手,许明阳面露不愉之色,但也无可奈何。
就在他准备亲手动手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狱卒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许丞相,人已经被你们毒杀,萧龙珏流淌着皇族血脉,侮辱他尸体,是否太过分了些?”
“袁邱?”
老太监和许明阳全都眉心拧紧。
换了旁人多嘴,老太监不讲废话,一掌打死,但袁邱是皇室供奉,不好动手。
许明阳平淡说道:
“袁供奉你也是高手,应当见过强者尸变,滥杀无辜,我等斩下镇国王头颅,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袁邱冷笑不已。
“你究竟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一己私欲,怕镇国王死得不透彻,再复活杀你?”
许明阳面不改色说:
“赐死镇国王是陛下的意思,我只是代天行事,大供奉也拿出先帝遗诏,表明了态度,我等身为臣子,自然要替上头分忧,把事情办得周全妥当,今日不砍镇国王头颅,万一等到下葬之日,他尸变作乱,伤了陛下,你动动嘴皮子倒是简单,责任却要我来担。”
“你……”
袁邱正欲开口反驳。
突如其来的惨烈杀气从天而降,骤然令天地间一片血红。
那是一道血色剑光,淹没了袁邱的视线。
“哧——!”
那剑光绝世犀利,如同血河泻地,轰穿屋顶,照亮大狱,令萧四爷头颅爆起一团血红色的花,面孔被击穿,脑壳当场炸碎。
袁邱毛骨悚然。
抬头望去,透过剑洞,只见一柄杀剑悬空,通体呈现暗红色,仿佛斩过上古仙人,浸过尸山血海,令他心惊肉跳。
而手持杀剑之人,霸气无双,满头黑白相间的长发乱舞,周身隐隐血雾流转,看不清真容。
但袁邱知道,对方是许家老祖,许真仙!
一个支撑起千年世家,威震中州各国,百无禁忌的绝世人物。
其名头之响亮,战绩之可怕,比深藏功与名的皇室大供奉更耀眼。
一击得手,许真仙消失不见,宛如鬼神。
袁邱面色难看,怒意上头,却又深深地感到无力,不能为萧老四讨个说法,最终也只能冷哼一声,表达不满,而后转身离去。
老太监回味着刚刚那一剑,心有余悸道:
“你家老祖,离六道境不远矣。”
“他老人家有奇遇,十年内必入六道境,如今大供奉身受重伤,陛下也寿元无多,将来必定国朝不宁,天下大乱,不知卫公公你考虑得怎么样?”
“等你家老祖入了六道境再说吧。”
老太监表情平淡,不做表态,只是与许明阳相随离开大狱,稍有自有人给萧老四收尸。
二人前脚离开,一伙人马杀入大狱,为了制造混乱,四处纵火,皆是萧四爷昔日的追随者,想带走他的尸体,免得被送去扒皮司。
袁邱出手阻拦,大杀特杀。
没想到那伙人竟挖通地道,从地底冲了上来。
双方在厮杀中,萧四爷的无头尸体被火光点燃,怎么都灭不掉,直至烧成灰烬。
事后,永安帝大怒,下令彻查杀害镇国王的元凶,对他赐毒酒的事情只字不提,把责任全部推卸给劫牢的世家子弟们身上。
而那天在牢中当差的狱卒,统共五十余人,全部被杀掉灭口,只有袁邱一人得活。
真相成了历史。
镇国王究竟是怎么死的,民间众说纷纭,各种猜测。
哪怕永兴茶楼的说书人,都不敢讲这段事情的真相,怕小命不保。
只有唯一的幸存者袁邱知道,那个流民,早就无声无息潜入萧四爷的牢房,被老四以心传心,灌顶了诸多记忆。
接着双方互换身份,流民待在牢里,萧四爷则下至地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流民,入狱时只有四道境。
直至许明阳到来之前,才服下一种蕴含上古药香的神秘丹药,疑似传说中秦天王研制的爆境丹,可以强行将人提升一个境界,与真正的五道境全无区别。
只是。
三日后必死!
这个流民,名叫孙龙。
曾经作恶多端,后被王狼感化,将自己脸庞抓得面目全非,又被马六灌顶过皇极诀等功法,一直在秦天王大墓中苦修。
十余年前,马六便已预料到今日之局面,提前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