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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余波 45 买骨
“这——”李光前有些心动，代表美华公司出任合资公司的副总，这几乎可以和原来的老板陈嘉庚平起平坐了，风光是风光，但李光前有种背叛的感觉，他摇摇头。
司徒南笑了笑，一副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又道：“既然不想做橡胶公司的副总，那做美华银行的副总怎么样？美华银行的总裁姜华由于要负责其他事物，忙得不可分身，现在正需要一个熟悉南洋事务的人来协助他，处理南洋的银行业务。
美华银行虽然在马来亚不少地方开设了分行，但这还不够，印尼、泰国、菲律宾、印度支那等一大片广阔的市场都需要一个敢作敢为的人去开辟，我觉得你是最好的人选。怎么样？”
“这——”李光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没想到司徒南对如此看重自己，心里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美华银行的副总，这可比橡胶公司的老总都风光多了。作为南洋最近几年崛起的强大势力，美华公司发展迅猛，虽然名声不如诸如怡和、太古等老牌洋行响亮，但势力绝对不用小觑，大有后来居上之势。
李光前曾暗自估算过美华公司近年来在南洋的投资，金额竟然高达千万，范围覆盖农产品贸易、航运、矿山开采、银行等业务。在南洋，几乎没有什么美华公司不插手的。
而跟在美华公司背后，不断地提供金融服务的就是美华银行。这家银行虽然也打上美华的标签，但行事比较低调，一般只能美华公司的合作伙伴打交道，很少跟其他公司往来，向社会开放吸纳存款，公开发放贷款等业务也不多，好像资金从来用不完似的，有些神秘。
李光前认为，既然有那么强大的实力，美华银行应该要开展吸纳社会存储，向社会发放贷款，扩大在南洋金融界的影响力。
他想的没错，只是美华公司暗地里的资金流量比他估算得多得多。至于扩大银行的业务范围，美华银行不是不想做，而是力有不足。不是钱不够，而是没有那么多的人才！
由于在南洋经营的时间不长，不像其他的外国银行在南洋根深蒂固，美华银行就算有各种心思，一时也忙不过来，所以开始时只能选择重点保障内部的企业活儿或者相关联的企业提供金融服务。
这次美华公司要做华人锡业和橡胶业的产业组织者，美华公司提供资金技术等服务，几年过去了，美华银行总算能有余力经营其他项目了，因此新一轮的扩张是必然的。这就需要吸纳更多人才加盟。
“没想到司徒先生如此看重我，但我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担此重任。虽然我对银行金融一直很干兴趣，也有相关的知识，但毕竟从没有在银行工作过，如果贸然接受这一高位，恐怕对双方都不是件好事。”
李光前推却道，心里感到遗憾。白白地放弃了一个好机会实在可惜，但人贵有自知之明，李光前不认为自己目前有能力胜任美华银行南洋分部的副总。
“唔。”司徒南看着李光前，眼神清澈温和，既自信又不盲目自大，不因一时的诱惑而迷失本性，心里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样的人，怪不得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大批华商在洋人资本的竞争下，纷纷落败，而李光前的事业却一路发展壮大，可见此人的过人之处。
李光前不仅经营橡胶事业成功，后来还成功地创办华侨银行，成为新加坡华商银行中的翘楚，分行20多架，遍布南洋，同时还覆盖到日本大阪、中国上海等城市，着实了得。
在司徒南前世，李光前创办的华侨银行还是新加坡银行界的龙头呢？虽然有点早，李光前还没有完全成熟，但已经具备了腾飞的基础。
这样的人给他一个平台，他马上就会发光发热起来了。这样的人才自然既然撞到了就更不可能白白错过了。
司徒南心里暗暗要笼络李光前，他点点头，赞道：“光前有这样的认识，很可贵。不过我对你的欣赏是不变的。哪怕就像你说的，现在还不能胜任这一职位，但不等于将来也不胜任。
我想给你一个稍低一点的职位应该更合适点。这样吧，美华银行南洋分行投资部的经理你，专门负责华人锡业公会和橡胶公司的贷款业务。”
李光前不明白这个司徒南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竟然比李光前本人还有信心，好像要赖上自己一样，实在有些奇怪。
“还是容我再想一想吧！”李光前几乎恳求道。
“好啊！不过就不要再推迟了，除非你认为你没这个本事！”司徒南有点挑衅地看着李光前。
李光前沉默。
“有些人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他们唯一缺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大展拳脚的机会。而我认为你就是那种人。你将来的成就肯定要比陈嘉庚先生高！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加入我们吧！美华不仅有优厚的待遇，更好的发展平台，而且到了一定高度，也会成为美华的股东。这是自己的事业，跟给别人打工完全不同的。”司徒南看着犹豫的李光前，继续诱惑道。
这口吻，怎么有点像传销呢？
司徒南每说一句，李光前心里的防线就塌一层，就好像被人拖着走一样。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知道对方在诱惑自己，但偏偏还要往往对方说的方向想。
一个二十几快三十的男人最渴望的是什么，是事业！很明显，司徒南从李光前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火苗，那是渴望成功的野心在燃烧。
他又补充道， “陈嘉庚先生那里你放心，他不肯割爱的话，我会帮你说服他的。”
“这个，不用了。我会跟他说的。”李光前顺口答道，此言一出，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答应了司徒南一样。
这人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吃得死死的。李光前想道，心里还在考虑要不要去美华银行。
当晚，李光前失眠了。他脑子里还回荡着司徒南的那句话——“这是自己的事业，跟给别人打工完全不同。”
就算呆在陈家，再努力，再出色，也不必自己出来创业，自己就算成为陈家的女婿，陈嘉庚对自己再好，终究自己不是姓陈的，干嘛不出来自己干呢？
虽然不一定要选择美华，但美华显然可以提供一个更好的平台让自己得到提升。在美华经营几年，积累的经营和人脉要比谦益公司强多了。
但心里每每又想起陈嘉庚先生对自己的好，觉得自己要报答他的知遇之恩。整个晚上，李光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早上，陈嘉庚看见两眼黑眼圈，眼中带着血丝，一脸憔悴，但眼中又带着一丝亢奋的李光前时，不由得奇怪。
“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呢？没想到你也是一样。呵呵，这里太奢华了，老骨头睡得不踏实，浑身不自在。呵呵。”陈嘉庚微笑道。
“哦！”李光前漫不经心的地支吾了一句，有些欲言又止，话到嘴边留一半又吞了回去，几次犹豫都没有说出来。
陈嘉庚还在犹豫着美华公司投资谦益公司的事，一时没有注意李光前的异状，只是觉得他休息不好而已。
他们两人在船上过了一夜，本想要返回乔治城的，料理一些事物，就返回新加坡的。
司徒南知道了他们的行程后，威廉号又挽留他们再住几天，因为司徒南也要赶往新加坡，刚好也顺路。
“那个李光前真的值得我们花那么多精力在他们身上吗？”
林一民找了个机会向司徒南问道。
美华公司有大量投资橡胶业，看重陈嘉庚情有所愿，但司徒南好像有些太看得起李光前了，为了陈嘉庚的一个助手要话那么多心思，林一民有些不明白了。
“怎么？有些吃味了？”司徒南饶有趣味地看着林一民，心想难道李一民也想出去独当一面了吗？
“不要小看李光前，他现在虽然有些稚嫩，但是是一块璞玉，稍加雕琢，变成大器。而且他招揽他，我们就得到陈嘉庚的人脉。这些年，陈嘉庚有不少事情都是李光前出面办理的，所以别看李光前不怎样，人家在南洋的人脉还是颇丰厚的。你没听说陈嘉庚要把女儿嫁给他吗？”
司徒南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没说，就是想通过李光前树立美华千金买骨的形象 。无论是美华公司还是致公党，要想发展壮大，除了挖掘自身潜力外，也需要从外面大力吸纳李光前这样“信得过”的人才。
“哦！”林一民点点头，所有所悟。
“对了，少爷，要不要我安排一下台山的事，难得回来一趟。”林一民建议道。他知道司徒南的祖籍是在江门台山一带的，不仅是司徒南，美国加州的唐人街大部分的华侨移民也是从台山一带闯荡过去的。
“不用了。时过境迁，物换人非，能偶尔去看一下英国的老屋就不错了。其他的就不用太过麻烦了。”司徒南淡淡地说道。
他甚至八卦地想要在广州寻找自己的爷爷呢？可惜一直都没有线索，时间长了，也就不想徒增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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