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隔的距离有些远,林月曦并不能从黑耀的表情上确定他是否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索性双手抱膝席地而坐。
一个有着仙尊首徒的身份,一个同样以自身的能力做到了俯瞰天下遥不可及。草地上的她,树下的他,以各自的姿势将心思压于心底,现在的环境早已超出了他们以往所期盼的未来。
成熟睿智的他,勇敢果断的她,从不打不相识的那一刻起便开始携手走过了之后漫漫无聊日子,小心的呵护着这份历经考验磨合才拥有的感情,他伴她成长,她又何曾不是在同他老去,直到此刻仍然没有分开。
林月曦轻轻的动了一下,抬头看着天色,他到底还要练多久,将目光再次投向黑耀的时候,树下除了飘落的树叶,空空如也。心中一紧急忙站立寻找黑耀的身影,依旧风瑟瑟,见风不见人。
黑耀站在林月曦的背后,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以前的他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护她周全,哪怕是一点的委屈和伤害,现在再也不是以前,她想做什么便能做,如今一不小心就会受到惩罚,而且比雷劫还来的可怕。
他看着她的背影,此刻的她根本不能完全理解他的心情,他想要修炼到不管何时何地,无人能伤她的境地,这种力量必须来源于自然,来源于一个更强大的地方。
黑耀见林月曦已经离开,自语道,“女人,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以前妖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是在这里处处顾忌。
夜色里,他看着熟睡的她,此刻安静祥和仿若他站在高处,指挥着整个妖林,如此想着就不再难过了。当最后一抹雾气消散的时候,黑耀才将书信放置林月曦的枕旁,守了她一个晚上,该离去的总要离去。
细腻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为无极山带来新画面,仿若被感染般,林月曦直到中午才起来。从妖林的相识到无极山的陪伴,平静跳动的心,犹如被什么东西碾压而过。
“姐姐,你看我”,冬梅摇晃着她大花脸跑来,手上捧着她挖的竹笋。林月曦这些日子积累的种种忧愁,总算是在冬梅面前放松了下来,面对她的自在神态,她也跟着眉开眼笑起来。
自从黑耀不辞而别后,白夕再也没见过林月曦笑得如此开心了!这种笑不是假装出来让冬梅放心的开心,笑得不作做,本来不忍打扰却又不得打破,“师父说,招徒会的名额定下了!那些受伤的人也快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就公布名单了”!
冬梅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之中流露着期待和好奇,“不知道白姐姐知不知道这次选中了哪两个人”,不等林月曦开口询问,冬梅抢了先。她跟着林月曦许久,知道她越是沉默就越是在思考,说明把事放在了心上,果然见林月曦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夕。
听见冬梅叫她姐姐,想着她刚成形不久,如此一来不就是说明显自己年轻么!也顾不上辈份不辈分的事,说明她千百年已过,容貌依旧,心情也愉悦起来,回答道,“这个师父不肯说,不管我如何打听,师父和缥缈师叔都不说”。
其实她也希望留在无极山的是冬梅,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收冬梅为徒,那林月曦也会因为找冬梅而来到自己的住处,她就能多一个人玩了!
白夕只是打量林月曦却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冬梅突然紧张地一步上前,挡在她们俩中间,阻止了四目相对,可怜巴巴地望着白夕,“白姐姐,是不是我在这里有些话你不好说”?
白夕先是看向冬梅,又把视线转向林月曦,不过林月曦莫不关心的神情应该是无意与她询问此事了,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事吧!真不是我不说,而是我真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梅,这件事应该是师父和师叔做主,你就不要逮着师姐不放了”,林月曦是真的不想知道了,对于冬梅她另有打算。
“只是……”冬梅欲言又止,前期的时候自己也好,姐姐还有黑耀哥哥也罢,不是为了此事付出了许多么?
“冬梅凡事皆有命数,现在的我们无力对抗”,她也想明白了,夜萧寒和沈子瑶再次牵扯在一起定是有原有,安排天注定,她们又凭什么可以打破这安排,非要把沈子瑶弄走留下冬梅呢!
有了林月曦的制止,冬梅好奇心的也收了起来。
白夕也顾不得林月曦口中的不在乎是真是假,忧心忡忡的地道,“其实昨日师父和缥缈师叔已经找沈子瑶谈过话了,不过具体事情我没打听出来”,担心林月曦猜不透其中的寓意,又接着道,“其实他们两人很少主动找人谈话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事,曦丫头是第一个让缥缈师叔上心之人,她沈子瑶恐怕就要成为第一个让两位师尊同时上心的人了”。
上心?林月曦忽然的就想起了一个人,大概是无聊了一些日子,对一些词语就变得敏感了起来,她有点想念黑耀了。一个人固执到了一定程度,就注定要让生命中的一些朋友离开?甚至很努力的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为何必须要留在无极山。
“小梅,你在乎么”?林月曦扭头就询问冬梅,小梅不在乎就好,若她在乎自己也是要送她离开的。
冬梅看向林月曦,“我不在乎啊!一直以来我最想做的还是姐姐身边那只无忧无虑的小妖,来无极山的原因从来未改变,因为这里有姐姐”。
林月曦但笑不语,冬梅没有执念,如此一来再好不过。而且她也很是期待,两位仙尊会如用何种理由说服众人,冬梅差了一点,沈子瑶强那么一点点,所以她可以留下来。
当夜,林月曦与冬梅两人同桌而坐,弄了些好吃的外加一点酒,没有黑耀在,院子里倒是显得冷落了一些。万籁俱寂明月挂天穹,林月曦早已醉得坐在了地上,冬梅也乘机靠在她身上。两人同时仰望着明月。
“姐姐,我不喜欢无极山,我还是喜欢妖林。里面有树伯伯讲故事,有妖灵跳舞,还有你最喜欢的鱼,我们回去好不好”,空气瞬间凝固,时间戛然而止,林月曦微微一笑,“万妖天下练的如何了”?
冬梅借着酒意,食指竖在林月曦的嘴唇前,调皮地对着她眨眨眼,“姐姐,喝酒不说修炼”。
林月曦笑得灿烂,月光静静的泻下来,在月光的沐浴下,她的眼神明亮耀眼,纯净剔透。将酒壶递在嘴前,大口大口的猛灌起来,酒香四溢,香醇滑口,“这酒香让我想起来不少以前的事”。
冬梅看着光彩四射的林月曦,凝视了许久,“姐姐是想起以前在妖林里,黑耀哥哥用晨露我们用百果酿的酒了么”?
林月曦莞尔一笑,抬头猛灌又是一口,“可惜这里的酒没有我们自己酿的好喝”。
冬梅用手托着下巴看着酒壶不离手的林月曦,笑眯眯的问道,“姐姐是想黑曜哥哥了吧”!
“当然不是”,林月曦用手比划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离开妖林是个错误”,那雷劫来的太快,糊里糊涂的就被劈回了原型,能力不济屡次受伤,稀里糊涂的又来了无极山,混成现在的样子。将手里的酒壶递给冬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好像总算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冬梅接过来,喝了一小口,“虽然说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的确是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可是不得不说姐姐你的能力变也强了啊,至少可以和仙尊过招了”!
林月曦听完后,静静的看着冬梅,小丫头样子没变,只是便得有自己的想法了,回想起以前,哪次不是她安慰想哭鼻子的她。
“不过,姐姐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冬梅幽幽的叹道,似乎在为以前的事情而遗憾,“早知道上了无极山会如此复杂,当初幻化成形后,我就应该勤加练习不给姐姐拖后腿”。
被拉入回忆中的林月曦停顿了许久才说道,“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了,小梅你还是回妖林吧”!
“为什呀”?冬梅吃惊道。
林月曦突然站起来,伸出手臂,柔柔她的头,郑重万分地说道,“为了让我们都快乐,为了有朝一日的再重逢”。
冬梅一抬眼就看见了林月曦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带着一点嚣张和霸道。她反抱住林月曦,突然问她,“姐姐以后也要回妖林么”?所以重逢就是在一起么?
两人一言一语的说着以前的事,说到尽兴的地方抱着酒坛,眉飞色舞的比划着。一直聊到太阳露出脸,零零散散酒壶散落了一地,都喝着半醉半醒,走路都有点漂浮。
“冬梅,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不用等结果么”?虽然她落榜的可能性极大,但没看到结果就不能死心。
林月曦低眸,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不需要了,姐姐现在不希望你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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