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汾州是燕国在黄河以东最为靠近周国的一州之地之一。
它在黄河东岸有着为数不多的渡口。
除了南面的风陵渡、蒲州渡口和北面离石一带的渡口之外，就属这里的渡口适合渡河。
其余地方都是河道地势高下差距极高，河水流速极快，难以横渡。
此时，天色刚有些蒙蒙亮。
黄河东岸燕军巡查守卫正在晕晕乎乎，瞌睡之际。
忽然从岸边水中窜出一队身着黑衣的杀手，口中叼着锋利的短刀，分为两队悄悄摸到燕军营寨之中。
半个时辰后，这个小型营寨中一百余人大多数都被杀死在梦乡之中，醒过来的也都被追上一一杀死。
随后这队人马夺取了东岸燕军渡船，开始策应西岸周军渡河。
在一艘艘横渡黄河的渡船上，满载着战马和浑身披甲的周军骑兵。
而其中最为亮眼的是分别站在几艘船头的将军……
陇右左都督赵秀！
豹韬卫大将军吕绍宗！
右千牛卫大将军童开甲！
左武卫大将军秦虎、右骁卫大将军万千策、左金吾卫大将军陆登……
还有灵武卫统领吕文焕，榆宁军督军盖嘉业，陇右骑军骁将安重海、胡长云……
这些在两天之前还在夏州城听命休整的骑将，在短短一天两夜之后就出现在了西汾州！
这就是卫仙洲随后的安排。
在收到铁刃城王玄政报告，吕绍宗骑军被击溃的战报之后，卫仙洲马上判断，冯仁杰即有可能会趁机南下。
在铁刃城外追击已经来不及了，况且在朔州、离石一带燕军严防死守之下，抢渡黄河并不现实。
所以卫仙洲果断召集北境所有上将，从-灵州军、陇右军、榆宁军、河东军、荆襄军、禁军等大军剩下的将将两万骑军中，抽调了九千精壮轻骑上路。
并且为这支精锐轻骑选择了各军中最为出众的骑将，一骑三马，星夜兼程，抢渡西汾州渡口，伺机袭击冯仁杰所部！
将整个北境聚集的周军中挑选凑出的九千骑军，也是不负众望。
此时已然在西汾州上岸！
以陇右左都督赵秀为首，榆宁督军盖嘉业、豹韬卫大将军吕绍宗为辅，其余诸将听命，一个时辰后数千大军全军渡过黄河。
在等待指挥诸部度过黄河的同时，赵秀就已经安排吕文焕、胡长云、童开甲、陆登几人分别率领一队人马沿着官路前去探查。
此时几队人马纷纷返回。
“幽州骑军是否到了西汾州？”
陆登沉声说道：“末将到的时候，西汾州外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寇远威已经率领幽州骑军先一日抵达此处，不过今早在城外遭遇河东军伏击，伤亡惨重。”
“之后寇远威几番冲杀，接应麾下杀出后，向西汾州以北退去，河东军也迅速撤离此地，没有多停留。”
赵秀皱了皱眉，河东军伏击幽州军，这必然是陆琨的手笔了。
“西汾州北面有什么发现？”
童开甲时说道：“西汾州以北五十里，似乎有燕军屯扎停留，为了不被燕军发现，没有靠近探查。”
赵秀点点头，这就够了。
寇远威率领幽州骑军南下，比冯仁杰、尉迟锋部要快不少。
如今他因该是在收拢残军，等待冯仁杰。
半响，赵秀对周围诸将说道：“依我看，寇远威和冯仁杰必然还会继续沿着这条路东进，走西汾州这边要近得多，而且他们应该想不到河东军走了之后，我们这么快到了这里。”
童开甲一挑眉毛：“都督的意思是，在陆琨大都督先前埋伏的位置接着埋伏？”
赵秀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天色他们今天到不了晋阳城，西汾州城又成了一片废墟，死尸遍地……”
周围诸将都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笑意。
…………
三个时辰后。
燕军前行在西汾州通往晋阳城的官路上。
寇远威骑坐着高头大马跟在冯仁杰身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情况。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此时的寇远威心情沉重，还是强打精神，随时准备着。
幽州军后来聚集起来的五千余人的骑军此时也是心身疲惫，战战兢兢。
这边冯仁杰看着寇远威的模样，想着打趣一句，又显得不合时宜，嘴唇动了动又改口说道：“寇将军此时不妨且放松些，待到了晋阳尚有大战……此时你我汇合，幽州军、禁军并并州军合计将近四万人，想来周军是不敢再来的。”
听了冯仁杰的话，寇远威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只是微叹口气说道：“将军，周人之狡诈，远非寻常可以料想，绝不可掉以轻心啊！”
冯仁杰啧了一声不再说话。
一旁禁军‘三猛’郑文达轻笑一声：“寇将军何必如此惶惶，今日一早幽州骑军在此地和周人大战数个时辰，那陆琨还有余力再来？”
话语未了，寇远威眉头一皱，猛喝一声：“全军戒备，准备御敌！”
周围守卫和大将顿时一愣。
禁军郑文达不禁皱眉：“何处有敌人？方才经过西汾州之后，我等派斥候将官路两侧十里探查而行，未见有回报，哪有敌人？”
禁军‘二儒’之一，老将高希也微微皱眉：“老夫也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什么，你发现了什么？”
他看向寇远威。
寇远威眉头紧皱，微微心动，说道：“心有所感……另外，斥候没有回报异常，未必就没有异常，各部斥候可曾全部归队了？”
郑文达摇摇头。
“周围山林密集，许多斥候探寻不见得能及时回来。”
寇远威沉声说道：“保持戒备，不可掉以轻心！”
郑文达有些急躁，但还是没说什么，小心些确实没错。
两个时辰后。
燕军全军走出了西汾州以东连绵二十里的丘陵山林，进入到更为平坦的河谷平地中安营扎寨。
在此休整一晚，明日凌晨出发，刚好可以赶在辰时左右抵达晋阳城。
寇远威沉声重复叮嘱说道：“各营小心戒备，鹿寨、陷坑务必挖好，斥候暗哨也都放远一些，万不可掉以轻心！”
郑文达走出大帐。
“在西汾州外你就这么说，现在还是这般模样，莫非真是被陆琨吓破胆了不成？我等就在此休整几个时辰，还得设置鹿寨、挖陷坑？”
“等到一切安置妥当，岂不是天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