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州城中。
数日来，盖州城秩序井然，周边山匪一扫而空，新近编入禁军序列之中的几营几都也都在磨合协调整编锻炼。
有着卫仙洲督领幕僚班子和禁军在盖州坐镇，这座城池显得异常繁忙。
连续不断的战报和军令传进传出，盖州俨然成为北境中枢核心所在。
此刻。
卫仙洲一个人站在悬挂着巨幅地图的房间中，看着标记的几处位置。
这两天连续收到夏州以北榆宁军斥候所侦察到的胡族异常调动情况，突勒帝国似乎在暗中抽调夏州、榆州一带胡族军队向西运动……
目标是盐州！
先前卫仙洲就预料到突勒进攻北境的优先目标大概率在盐州，灵州大都督吕进也正是做出决断，亲自赶赴盐州坐镇。
但没有预料到的是，胡族攻势展开极快，大有雷霆压顶之势。
卫仙洲心中隐隐升起些许不安。
万千策从外面进来：“卫公……方才斥候来报，汉中军越过盖州、镇州界限直接前往盐州去了！”
卫仙洲心头一震，荒唐！
汉中军在北境可以说是先失地利，贸然前往被胡族探寻封锁的盐州周边，更有可能是添乱！
战局本就变幻莫测，现在再追究什么也不是时候，这时候就只能尽量挽回了。
“过去多久了，还追得上吗？”
万千策沉声说道：“即便追上也是在盐州城外了。”
卫仙洲叹息一声：“召集盖州城中诸将，随时准备出战……还有盐州方向斥候再多派几批！”
很快汉中军越过附近数州之地，直奔盐州而去的消息就传到了张翼忠耳中。
这个青年将领顿时面容气急。
汉中军多年以来的名声都被这个愚蠢的兄弟败坏了！
张翼明自幼沾染的都是世家高门纨绔风气，在张家子弟中也是不学无术，贪恋声名之辈。
不过二十多年来，也没犯过什么大错……
此番前来北境，张翼忠得抽身先行前往盖州报备，留下张翼明率军在后……
张翼忠本以为这个弟弟张翼明只是有些世家纨绔作风，在大事关头应该是分得清楚利弊的，面对北境战场更多的可能是畏惧。
谁知道张翼明竟然是无知无畏，全然不知道乱来的后果如何。
不曾见过沙场喋血的张翼明脑子中只有功名声望不成？
但愿军中诸将能多少阻拦一下他，莫要惹出什么事情来。
张翼忠虎虎生风，大步走向盖州总督行辕中。
一进去看到卫仙洲，张翼忠就俯身请罪：“卫公……翼明此举……”
卫仙洲摆摆手：“此事日后再说。”
张翼明沉声应了一声，起身侍立在一旁。
卫仙洲没多说，继续等待后续其他将领前来行辕议事。
半个时辰后，诸将聚齐。
韦昭也随着童开甲、方立来到行辕。
剿匪之后这三四天，虎翼营忙于整编雷鸣山雷家兄弟带来的一百多人，并协调各营各都之间协调默契，强调军纪。
此次随军北上的禁军在长安十六卫禁军中都算得上是抽调的精锐了，在一路北上的磨练和近期演练中，童开甲和万千策麾下十营禁军也算初步具有战力了。
起码不至于在遭遇强敌的一瞬间崩溃。
只有沙场搏杀经验和血勇之气……那得等真正见过血，才能磨出来。
能做到基本遵守军纪，阵型进退有序，已经算大有长进了。
诸将落座，卫仙洲沉声说道：“最近几日，暗探来报，草原上诸部大量调往盐州附近，突勒人打算在盐州作为突破口，这是必然的了。”
“吕都督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但盐州城毕竟势单力薄，胡族大军源源不断，盐州城孤城也撑不了太久。”
卫仙洲说道：“增援盐州城是既定决策，但如今出现了些许变故。”
座中诸将为之一滞，变故！
战场之上，最怕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
卫仙洲也好，吕进、赵子嘉也好，当今名将，上古将相，谁人不想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做一个张良、陈平般谋策天下于胸中的智将。
但这终究是不现实的，即便是武侯诸葛孔明这般的人物，在季汉太宗刘禅崛起之前，也避免不了数次北伐，功归一溃。
说到底，战场之上比拼的除了铁骑和城池攻防，更多的是情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出现变故就意味着，先前斥候暗探都没有探查到的情况才出现了。
诸将精神都高度紧张，议事厅中气氛宁静。
卫仙洲顿了顿，接着说道：“昨日夏州前线斥候探到，草原上暗中有数部胡骑隐蔽在夏州到盐州以北附近，近几日先后开拔前往盐州……”
这个消息意味着盐州压力倍增，和其他将领一样，韦昭也心中紧张了少许。
“除此之外，汉中军督军张翼明不经行辕调派，擅自率军前往盐州……”
卫仙洲的话如同惊雷乍起，座中诸将心中一震，不少人看向坐在此地的张翼忠。
张翼忠沉着脸，不说话。
真特么给汉中张家丢脸，在诸将来到这里之前，张翼忠和卫仙洲稍微谈过一会，粗略分析发现，汉中军极有可能被胡族先发现，给盐州战局带来不太好的变故。
卫仙洲没继续说这个话题，紧接着强调道：“盐州战局必然有变，准备数日后前往盐州的荆襄军，即刻准备出征！”
荆襄军左都督魏长平沉声说道：“喏！”
荆襄镇比兵部预定调令，多派了一个卫，一个三个卫近两万人。
和汉中军督军张翼明任性所为不同，荆襄军对卫仙洲的调令极为重视，这位兵部尚书可以说是天子钦命，胡来不得。
目前已经有两个卫抵达盖州城外扎营待命。
“禁军也做好准备……”卫仙洲提了一嘴，接着说道：“等到斥候确认了盐州前线战况，就出军北上！”
座中诸将齐声应诺。
卫仙洲揉揉额头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们商议一下这些变故之后，各部应对调动。”
汉中军的变故有些意外，盐州前线最新情况未明，但盖州城中诸将不能等到传来具体情况再针对商议。
必须得随时定好决策，以备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