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班墨笙谈完之后，韦昭就越发肯定了去北境走一遭的心思。
当年的事情也好，如今振兴韦家也好，都得一步步走上去。
和班墨笙谈完之后，韦昭走出房间又和大嫂聊了几句。
吕涵君早已经安排府上准备晚膳。
等到韦昭和班墨笙聊完，出来就正好用过晚膳才离开韦府。
傍晚时分，皓月当空。
“陛下，卫大人来了。”
田文珍恭敬地走到景阳殿内说道。
“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卫仙洲进到殿内，行礼道：“臣卫仙洲拜见陛下！”
苏弘起身走到卫仙洲面前，将他扶起。
“走，陪朕转转，朕很久没和你聊过了吧？”
卫仙洲起身跟在苏弘身后，走到景阳殿外。
宦官和卫士远远站着，田文珍也落后十余步，只有卫仙洲紧跟在皇帝身侧。
皇宫之中华灯初上，映照着红砖翠瓦，晚风吹动着珠帘。
走了一会儿，苏弘开口说道：“此番北境之战，有你去朕还是放心的。”
“臣必当竭尽全力，鞠躬尽瘁，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卫仙洲言辞诚恳。
当天上午在景阳殿内，当着政事堂群臣的面，卫仙洲毛遂自荐，再次请命前往北境，协调指挥灵武军、榆宁军两大边军。
灵武军大都督吕进，榆宁军大都督赵子嘉，这都是久镇边镇，功勋卓着的老将，即便是宁王、康王督战，也不好协调他们的。
卫仙洲资格足够老，本事威望当朝少有，在潞亲王苏越不便出面的情况下，由他来督领两大边镇御敌，毫无意外。
苏弘转过身来，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今夜月明星稀，秋月清冷，寒光直铺大地。
“这些年多亏你了……”
苏弘语气带着些忧心和懊悔：“当年元康的事情，朕没能及时查清楚，此番你去北境也要小心一些。”
卫仙洲眉头轻皱：“臣明白。”
实际上在苏弘和卫仙洲眼中已经比较清楚了，当年暗中出卖韦元康的不过就是陆家、赵家、左家这几家其中之一。
其余的世家，这三年他们已经基本排除掉了。
而此番北境榆宁军大都督就是赵子嘉，苏弘让卫仙洲小心一些，卫仙洲心中也清楚。
“你实话和朕说，此番出战突勒，有几分胜算？”
苏弘收敛了一下方才的情绪，眼中重又变得深沉起来。
“燕国尽力助战不背刺，那几家也不捣乱，草原之上的布置及时响应的话，胜算八成……”
“燕国背刺、朝中有人作祟、草原之上的棋子没什么动静的话……胜算顶多三成。”
卫仙洲也不夸口，这时候站在多年以来的挚友面前，卫仙洲没必要隐瞒事实。
“粮草、兵力还缺吗？”
良久，苏弘开口问道。
作为皇帝，苏弘坐镇长安城中，给卫仙洲的支持只有这些方面了。
至于当年坑害韦元康的是哪家，这时候更是没必要打草惊蛇，若是这时候刨根问底，难保不会将之逼急。
不论是哪家，一个盘根于大周多年的世家，都不是那么容易拔掉的。
卫仙洲沉默少许：“正常情况下……足够。”
苏弘笑了，卫仙洲说的话也清楚，正常情况下足够。
燕国就算不助战也还好，先前派遣使者在燕国朝堂之上已经把话亮明了，想来燕国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背刺周国的。
但真的若是燕国不要脸的话……
“朕让吕绍宗率领一万豹韬卫暗中迂回前往北境，听你调遣！”
一万豹韬卫，吕绍宗亲自统领？这就是说直接将豹韬卫一半人马交给卫仙洲。
卫仙洲眉头紧皱，沉声说道：“陛下万万不可！豹韬卫、龙林卫乃是护卫京城，护卫宫城的精锐，若是大批调遣，京中守备……”
苏弘挥了挥手：“哎，此事不用再议！”
“京中守备力量自然是够的，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苏弘笑道：“豹韬卫、龙林卫的战力岂是寻常州郡兵或是边军可比？”
见皇帝谈笑风生，胸有成竹，卫仙洲也不再劝。
有了这样一支精锐后备军，卫仙洲的底牌就充足的多了。
“臣谢陛下！”
苏弘淡淡嗯了一声：“仙洲啊，等这次你打完北境之战回到长安，朕就拿禁军开刀！”
卫仙洲没有惊讶，这是可以料想到的。
“臣明白了。”卫仙洲沉声说道：“此番北境之战，臣必定竭尽所能，护佑我大周江山！”
苏弘点了点头。
“待会儿你就和吕绍宗聊一下，豹韬卫的事你看着办。”
卫仙洲知道，苏弘的意思是，吕绍宗部当作明牌还是暗牌由卫仙洲自己看着决定安排。
实际上想隐秘调动一支万人铁骑，不惊动草原胡族还有一些可能，绕过大周其他朝臣这就几乎不可能了。
当然也可以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用一支州郡兵的身份包装一下，混淆视野。
即便有人发现有一支万人大军在调度，也可能以为是一支从汉中、荆襄北上的边军或是州郡兵，卫仙洲抵达北境之后，自然就能更方便地调度遮掩豹韬卫在北境的存在。
此事在卫仙洲心中瞬间已经有了几种解决对策。
“朕今晚召见你，除了将吕绍宗交给你之外，还想听听你的部署……”苏弘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么些年和西凉作战，朕都没这么忧心过，你以为王玄政此人如何？”
王玄政是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当年更是大周第一届科举制度下，皇帝苏弘钦点的进士，深得苏弘信任，后来经过历练前往北境任职。
来自天子的不安。
大战当前，不论是和突勒的全面交战，还是和燕国的合作，这都是多少年来第一次。
天子心中没底？
卫仙洲感觉这是皇帝对战事没底，对朝中的人没底，对派往北境的人没底。
得打消皇帝的念头，大敌当前还得尽量信任所用之人！
“臣以为王玄政可信！”
卫仙洲沉声说道：“而且臣以为王玄政此人虽然科举出身，却也是名儒将，将来可堪大用，此番北境战事必不会让陛下失望。”
苏弘点点头，没好气地瞪了卫仙洲一眼：“朕知道他可信！”
“你在想什么？朕选择的人朕自然信任！”
“朕知道王玄政颇有儒将风采，你看让他专注协调与燕国之事，防备燕国如何？这等重任寻常人恐怕不够机敏！”
除了那几大世家的人朕多少防着些，朕平时多疑吗？
苏弘胸中憋着一口气，你这家伙，朕像那种多疑君主吗？
卫仙洲嘿嘿一笑：“臣以为陛下看得准，此人恰有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