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余林柚。”余林柚伸出手和杨心正林握了握。
“林亦飘。”
杨心正林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和他也握一下，谁知林亦飘双手抱胸，完全没有伸手的意思。余林柚尴尬地笑笑，杨心正林只能将伸出去的手灵活地绕了个圈，用挠头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你们说已经进来了两个小时了，看来比我们进来得早，那可以请你说一下对这片空间的认识么？”林亦飘像是没察觉到这点小小的尴尬，自顾自地问了起来。
“比你们进来得早？什么意思？”张守星一脸不解。
“我们是半个小时前进来的。”余林柚解释道。
“原来大家不是同一时间进来的吗？”张守星恍然大悟。
林亦飘挑眉：“你连这个都没发现？”
“不，倒不是没发现，应该说是想到过，但被我们自己否决了。”张守星说，“你们进来的时间不长，所以应该注意不到，这个虚拟空间实际上是复式空间。”
“复式空间？”
对于余林柚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词，他扭头看向搭档，期待拥有空间天赋的林亦飘能给他解释一番。然而对方的目光完全没有落在他身上。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们觉得时间也会因为重叠的状况而出现感官差异，才会否定了先后进入考试这个结论吧。”
“呃，那个……”杨心正林举着手打断了两位高深的对话，“我看柚子兄弟不是很懂复式空间的意思，刚才守星给我解释了半天我也没明白，能麻烦你俩再解释一遍吗？”
余林柚此时心里一万个感谢杨心正林。
林亦飘倒是没多大不耐烦，清了清嗓子便开口解释：“做一个简单的比喻好了，在两张相同的白纸上画上不同的东西，然后将它们重叠在一起。当人们跨入这片空间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可能是第一张白纸上画着的东西，也有可能是第二张白纸上画着的东西。”
“因为不同空间中的时间流速不同，所以即便在空间的坐标上人们处于同一位置，也没有办法看见对方。只有经过了一定时间，让两个空间上的时间趋近，不同空间上的人才有可能互相看见。”
“两个空间上的时间趋近？这要怎么计算？”张守星也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不清楚，不同的复式空间计算公式由施术者决定，虽然我有办法可以找出两片空间的时间规律，但只有我们四个的话，参照物不够。况且据我的猜测，他们多半将重叠的空间设定成了相似的场景，我也没办法确定此时此刻你们和我们是不是在一个空间。”
林亦飘说完这番话，突然反应过来升学考试强制带入一名搭档的意义。
复式空间虽然有难度，但并不是没有人能搞懂的高深理论。也就是说，只要有人反应过来，身边的搭档就能成为他们的参照物。
也就是，搭档必然能够进入同一个空间。
可仅仅只是想到了这一步，思绪也没有特别明了。太云为什么要在入学考试设置如此复杂的复式空间？意义何在？
而且，方才他也说了，参照物不够。如果是为了找出不同空间下的时间规律，仅仅靠两组对照物是完全不够的。
说明不需要找出这个规律吗？
“我大概听明白了，意思是可能我们身处两个空间呗。”杨心正林说道。
“不，我想你还没有特别明白。我只是用两张白纸打了一个比方，但我没说这里的重叠的空间只有两个。”
余林柚错愕：“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我们在第一空间，他们在第三？”
林亦飘点了点头。
混乱又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剧烈，林亦飘有些呼吸不畅。这些场景他似乎一遍遍真实地经历过，可当他回想的时候，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虚拟空间的天空亮得诡异，林亦飘隐约觉得，这片空间的逻辑错误和自己大脑中空缺的那一部分记忆有很大关系。
可是逻辑错误只不过是他的感觉，眼下的一切异常已经用复式空间的知识解释清楚了，也就是说这些异常的感受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幻想罢了。
他甩了甩头，让自己的思绪尽可能地平静下来。眼下的困境多半是学院的考验，他们站在这里讨论的时间不算太久，但也不短。可在此期间并没有别的考生出现，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走到了僵局——也就是复式空间停在了同一个时间点上。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破局的方法，就只能一直等到下一个时间点了，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时间点什么时候到来。
最关键的是，手机已经整整十分钟没收到关于考试的信息了——包括淘汰信息。
“看来学院完全没有管我们死活的意思。”余林柚略带失望地放下手机。
众人陷入了沉默。
沉思良久，林亦飘率先开口打破安静的氛围：“你们听说过空间冲撞效应吗？”
三个人很有默契地摇了摇头。
“时间紧迫，我就不做深度解释了。总之现在你们朝我们释放出最强的能量攻击，我也会朝你们释放攻击——你们应该有人可以发动能量攻击吧？”
张守星指了指一旁的杨心正林。
“我的天赋是电拳，可以将附着在手上的电力外放。”
“那就行。”林亦飘双手施术，水墨在他掌间汇聚成一个球体，“你避开点。”
余林柚识趣地往后退了几米。
“我数到三，我们就朝着对方释放攻击。”
“好。”杨心正林重重地点了点头，手掌上的电流滋滋作响，似乎也在回应着。
林亦飘面色凝重，毕竟只有他最清楚这么做的风险。但眼下也没有别的破局方式了。
“三。”
“二。”
“一。”
一的字音落下的瞬间，水墨和电流相撞在一起。两者反应产生的声音刺耳不已，在场的四人顿觉大脑发麻。
“喀拉。”
在这一团黑色之中，林亦飘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破裂的声音。这声音不轻不重，但放在这一团电流声之中却显得格外醒目，这也正是他想要的东西。
他很熟悉，这是障壁裂开的声音。
“看来我们很幸运。”林亦飘抬手散去了水墨，“我们正好处于相邻的空间。”
“这是什么意思？”张守星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却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就连林亦飘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林亦飘正欲解释，话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他眼色一沉：“有人来了。”
然而，预想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两道黑影闪过，随着四人的一阵警戒过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什么意思？”一滴汗珠自余林柚的额上滑落，他眉头紧皱，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林亦飘被这一下骚动也弄得云里雾里，正当他细细思索着这两道黑影是不是别的空间出现的幻觉之时，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闯入了他的感知内。
“恢复了？”
他朝着张守星和杨心正林的方向看去，两组搭档之间虽然没有出现明显的隔阂，但是之前那种不明朗的感觉再度袭来，挡在了四人之间。
张守星眼色沉了下来：“这是什么情况？”
林亦飘没有急着解释，他将天赋的空间感知放大到极限后全方位地搜查了一番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张口解释道：“我们原本处于相邻的空间，方才我和杨心正林的一击，也确确实实地破开了两道空间的屏障，不过现在，屏障恢复了。”
“为什么？”三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关于我之前提到的空间冲撞效应，是只有在复式空间下才能成立的一种现象。复式空间内的多个空间并非完全重叠，如果在相邻空间的重叠部分内施加完全对冲的强力冲击波，是可以破除复式空间的结构，从内部将它击溃的。”
“复式空间向来被用于困住他人，因此在被破除之后是会自动消散的。但是太云似乎比我们想得更全面一些……”
张守星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学院想到会有人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在复式空间内设置了自动恢复这一程序？”
林亦飘点了点头，三人之中也就这位看得清局势，让他多少有些欣慰。
“自动恢复？这还能设置吗？”杨心正林听得云里雾里。
“因为这片空间本质上还算是虚拟空间，而所有的虚拟空间都是代码程序设计出来的。”
林亦飘没有理会接下来的疑问，他的目光看向三人身后。那里仍然是一片树林，只不过，深邃得看不到尽头。
视线突然被拉远，穿过树林仍然是树林，好似一个永远看不到出口的迷宫，孤单的小男孩在迷宫里走着，身后并没有怪物在追赶他，然而他仍然害怕，不断向前跑着。
可他不知道该跑向何处，只知道哭。
“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受限于你的认知，想要突破自己，唯有超出自己的头脑去看待这个世界。”
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句话，林亦飘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可是这话却没有在他记忆中的任何片段出现过。
是谁，又是在什么时候？
重复的场景，熟悉的声音，不断循环往复，在他的脑海中像一串串无解的代码。脑海中那片空白突然被放大，似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超出自己的头脑，超出自己的头脑……
超出要怎么超出？难道像养成游戏里那样用经验书给自己升个级吗？
“林亦飘，林亦飘？”
余林柚急切的呼喊将他从思维的深渊中拉了回来。他眼神呆滞，迷茫地看着这位临时搭挡。
“你还好吗？怎么一直在发呆？”余林柚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林亦飘揉了揉脸，“有什么异常吗？”
杨心正林一笑：“没有，这不看你突然不讲话了，以为你有了啥新发现呢，没想到是在发呆啊！”
说罢，他习惯性地想伸手去拍林亦飘的肩膀。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的手，停在了距离林亦飘还有一臂宽的半空后，就再也无法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