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
不用肖易讲,钱婳都知古语中以苏杭最为有名的江南地区,这会其实包括了江淮的一些地区,所以江南很大。
江南亦很美。
“肖易,我走不动了。”钱婳抱着包裹蹲在大街中。
“要背你么?”肖易问道。
“不,”指着旁边的茶点,钱婳说道,“进去歇会,再与伙计些钱,请他去钱记通知钱大哥,不知妞妞这会在城中么?”
钱大哥,肖易忽然想到为钱记分店打理生意的,不就是钱妞的哥哥。
钱记经营绸缎生意,不曾涉及旅宿,为何要提前去与外人说,若需歇息,这会随处都有客店可投。
“我不管了。”
将包裹塞到肖易书中,钱婳转身跑向茶店。
见钱婳点了许多吃的,肖易心道:之前说走不动,嗬,跑起来像野兔的又是谁了,挺能吃。
招手喊来伙计,要了笔墨信笺,待写完又用了钱家的印。
再取银票结账,余钱与伙计。
“妥了,不知娘子你有何差遣?”摸着下颌,肖易又对钱婳挑眉。
“钱大哥对这里熟,定有那知底细的客店,”钱婳看了看左右,悄声道,“如今那姓周的在暗,你我在明,需防着些。”
“若他与我们投了同一客店,咱们有熟人亦好办事的,你说对么?”
不错,肖易笑眯眯的夸了钱婳一句。
呷一口碧螺春,见苏州繁华景。
说的严谨些,这时候的苏州须说姑苏或平江的,只不知钱记在此处有多大的影响力,他老婆说对了,有熟人好办事。
稍顷,之前出去的伙计来回话了。
“钱大掌柜已在来的途中,小的回来报与郎君大娘子,若再有甚差遣,皆与小的说。”
钱婳对肖易笑了笑,“钱大哥当真会做事的。”
瞧那伙计一脸奉承的表情,定又得许多赏钱了。
“有劳,这会无事。”
伙计听肖易如此说,退了。
肖易背靠座椅,悠然开口道:“这会由你们钱家人来,我只当潇洒的旅游人。”
钱婳打趣道:“怎么,肖大导游歇业了?”
苏州,她熟悉的很。
肖易回道:“说实话,真不如你逛的多,我读大学都不曾出省的,现在表现的机会都给你了,你来当导游。”
钱婳清了清嗓,要说苏州有甚名胜古迹,她不信肖易不知。
更何况她了解的那些,如今都不曾有的。
至于各种美食么,那自然为精致中的精致:蜜饯,糕点,卤菜,船菜,船点,药膳……应有尽有。
她最喜一道蜜蟹,甜口的。
“你们这些追求风雅的人,自然讲究甚听曲喝酒的,”钱婳边说边瞄肖易,“只不过听不了平弹,我为包船再请会吹拉弹唱的小姐姐来为你助兴,可好?”
肖易不知真假,不过记起苏州的确有水上宴席—吃船菜。
所谓船菜,讲究用料的新鲜。
一般画舫后会随沙船,随捕随捞,将湖中的鱼虾蟹莼菜什么的,取来处理干净,再由沙船这边炉灶做好,端到画舫中与贵客享用。
“娘子待为夫这般好,请吃船菜么?”
他只敢提吃的,不敢提旁的女人。
开玩笑,苏州多美人,他家醋缸若打翻了,一湖水都要酸的。
“何止船菜,你能想象到的都有哦。”钱婳挑眉,颇有调戏之味。
“啧啧,娘子你真会玩,为夫只有奉陪到底了。”肖易不甘示弱的回,只不知何日归家洗客袍了。
……
随钱大掌柜一路至城中接主家姑娘的人,不止丫鬟亦有余郎君。
余郎君毛遂自荐,说诸事皆可打点。
钱大掌柜怎不知准妹婿为何如此,再有初见新姑爷,身旁需有相熟之人,于是应其所请。
“钱掌柜,姑娘她当真如妞妞姐说的那般美么?”店内丫鬟来于苏州,不曾见临安的主家姑娘,是以心生好奇。
“美,只不过差了你妞妞姐些许。”余郎君说着,待瞥见钱家大掌柜有些不悦,遂笑了笑。
一时竟不知对方为其妹,亦为主家姑娘的。
总之,他等着看戏。
一个名动临安城的三不像,一个醋缸。
“到了,那伙计说的这茶店。”
丫鬟指着前面的店铺说道。
与此同时,余郎君瞧见钱大掌柜竟有些手抖。
“大哥。”
“哦,无妨。”
“三姑娘如今嫁与会元郎,夫妻恩爱,”余郎君又多嘴说了句,“若说这肖家会元郎,确有才学,人又生的俊俏,待三姑娘亦好,只一点,呷醋。”
说完,余郎君又请钱大掌柜进门。
与这对夫妻见面不得不提防着,若当众提了辱他之事,纵长了十张嘴亦说不清了。
“婳姐。”
“钱大哥?”
瞧见店内又来了三人,若非余浪浪在内,钱婳不敢认的。
她不曾见过钱妞的哥哥,画像亦不曾瞧的。
原以为容貌有些粗壮的,岂止介于那种男人与男生之中的,眉眼更有说不出的味道,不同于江南儒雅的气质,更像开朗阳光的北方人。
可能她盯的有些久了,身边的男人又开始各种小动作的提醒。
“钱大哥,”肖易近前与那钱大掌柜见了礼,他不喜这男人,“某姓肖名易字生乾,此次陪娘子路过平江,劳烦大哥之处,生乾在此谢过了。”
“勿需客套,小的身受钱家大恩,伺候主家姑娘乃分内之事。”
呸,我看你们钱家就喜欢各种关系的理不清,尤其丫鬟仆人的暗恋主家少爷姑娘了。
肖易心内骂了声,当他稀罕与这野男人说话的。
再转脸伸手搂他老婆,这欠教训的女人,竟然还敢再多看。
越琢磨越气人,听听都什么意思,一个外人竟然当他的面,说什么伺候他老婆为分内之事,那这么喜欢伺候人的话,不如来伺候你爷爷我了。
心内又将那钱妞亦恨上了。
“姑娘,奴婢可算见着你了。”
钱婳:……
这自来熟的丫头又是谁,她认识么,见过她么?
“小娇,姑娘这会需多歇息,你莫缠着了。”
钱婳对那丫鬟笑了笑,看来不是钱家的丫头了,她记着钱家所有丫鬟名。
再与一直不曾开口的余郎君说话。
“哎,余浪浪,你家妞妞怎的不来,她要与我怄气至今日么?”
“三姑娘多虑了。”
余郎君这边暗暗看戏,瞧见钱大掌柜与肖易皆憋着怒,心内不由暗笑,忽听钱婳唤他,随口回了句。
他家妞妞那般良善的女人,如何会与三不像怄气的,早不记的了。
今日由他代劳,不过为与钱大掌柜多接近些。
钱大掌柜似乎甚喜他唤的这声三姑娘,不过旁边的肖易恨上他了。
“余浪浪,此处有甚消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