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 真心待你（72）
“小朋友。”
楚晴晴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角，朝着时而探出脑袋的方向轻声喊道。
起初，她还以为是刚才在厅里见过的那位小女孩，是信王的女儿。
在信王面前肆意撒娇，很是受宠的样子。
当小脑袋下的面容完全呈现进视线里，楚晴晴才发现此女跟那位王府千金长得不一样。
有出入，但不是很大。
眉毛、眼睛……特别是那张嘴巴，两个女孩之间十分神似。
要不是个头在那里摆着，差点以为就是那位俏皮的小女孩。
“咦！”楚晴晴从盘子里调出一块品样好的糕点，递到小女孩的手里，“老纪，王府里还有别的小姐啊？”
老管事站在旁边，脸色着实难看。
憋着话，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区别对待的模样立即被敏感的楚晴晴捕捉到眼中，这种感觉她可太熟悉了。
刻在血脉里的。
是她半生，无论怎么改变自己，学着与过去和解，学着自洽……都做不掉的阴影中的那个自己。
往往，越是得到宠爱与关注的恃宠而骄，有恃无恐。
越是被放在光线暗的角落的孩子，总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父母在她身上的关注总是那么少，陪她的机会总是那么难……
越是这样，楚晴晴就越是把盘子里的好东西都塞进女孩怀里。
看的出来女孩是肚子饿了。
身上衣服的料子不算太差，要比侍女丫鬟的好一点，头发上的发饰还有发髻也梳的得当。
看来不是不受宠，是不被重视。
楚晴晴不清楚信王有几位妾室，孩子又有多少。
他一心忙于朝堂之事，难免分心不出到每个孩子身上，也是人之常情。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的。”
小女孩咕咚咽下去一整块，似是噎到喉咙四处找水，楚晴晴端起她还未来得及喝的玫瑰红茶，指尖试了下杯壁的温度。
确定不会烫到小女孩才放到她手里：“温度合适，喝慢点。”
一顿操作下来，小女孩眯着眼冲着她咧起嘴角，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谢谢姐姐，你对我真好。”
这下轮到旁边的老纪开始绷不住脸面，当着楚晴晴的面前他不好得发作，却也闷声压低着怒意：“小小姐，夫子留下的功课可做完？这位是王爷请到府上的贵客，你切莫乱了规矩。”
“哦……卿儿失态了。”
叫卿儿的小女孩还想要拿一块点心，被人这么提点，心里心生出畏惧来，把小小的手伸到衣裙后面。
声音懦懦：“对不起呀！卿儿是看姐姐太漂亮，才忍不住躲在花台后面偷看……”
她说的是真话，一半是因为楚晴晴太好看，另一半则是见到桌上有那么多好吃的，她实在饿了。
忍不住躲在哪里，闻闻味道也行。
“不碍事。”楚晴晴断然不会让卿儿这么回去。
她可太懂小女孩的心思。
这个年龄的孩子是最关键的时候，渴望得到父母的陪伴，同时需要树立好正确的三观，否则很容易便走歪。
“你既然也说我是殿下请来的贵客，那我要求她陪着我，不算过分吧？”
“这……”
老纪挠头。
确实不算过分的要求。
以楚晴晴刚才在信王面前的表现……老纪就算在王府上掌事数十载也不敢轻易得罪，对方可是刚在殿下面前率真而为的人。
一时也摸不清殿下强行留下她，甚至还开口要将其婚期往后推，莫不是……看上这位姑娘了吧？
老纪哑然，为心中衍生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该死该死真该死。
他不该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思，收起邪念后：“既然楚小姐发话了，那小小姐就待在这玩一会吧，不过可不能忘了规矩。”
“好~”
得到许可，卿儿一蹦一跳地竟然直接扑进楚晴晴怀里，笑得不亦乐乎。
“姐姐~你真的好好看，衣服也好看，身上还香香的。”
“喜欢吗？等我回去了，给你送一些回来。”
一两句话就把楚晴晴哄得找不到东南西北，她生平最不喜欢小孩子，但是偶尔遇到一两个有缘的，她可以忘记自己的原则。
“姐姐，卿儿还想吃点那个淡黄色的点心，可以吗？”卿儿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性子也软软的。
其中还是不免夹在着胆怯。
“当然可以啦！”
楚晴晴声音也跟着柔软几分，就连旁边的阿珍看着心里也被融化，主动把盘子端到卿儿面前供她尽情挑选。
旁边依然是不自在的老纪。
一把年纪，跟着不熟的人面前，不知该用怎样的口吻插进话。
是也跟着娇滴滴的把声音掐细一点？
不行啊，他一介老奴，在府上的地位仅次于信王殿下与信王妃之下，若是跟着一起灿烂笑容，岂不是很怪吗？
不行不行。
老纪连着晃悠着脑袋。
“老管事，你这是怎么了？”
楚晴晴很想问是不是抽风了？
有的人上了年纪就容易抽风……不对，是中分。
看了下老纪的外面，嘴角正常，表情正常，四肢也正常，看着并不像，那会是什么……
“哦，没什么！老奴是好久没看小小姐这么开心的笑过了，深感欣慰。”
老纪赶紧找了借口接下话茬，生怕被人看穿他内心的煎熬。
“王府上应该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忙吧？我这里暂且无事，若是放心把卿儿留在我身边，大可先去忙你的。”
楚晴晴主动下令驱逐。
不止她一个人不舒服，旁边跟着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头子，看着她跟小女孩嬉戏打闹，似乎有些……太资本家了？
她不是那种人。
相反的，楚晴晴是个很热爱和平的人。
知道没有绝对的平等，相对的平等也可以。
“好，老奴还有些事要替王妃处理，就不便叨扰楚小姐雅兴。”说罢，老纪迈着蹒跚的步伐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
多待一分钟，他都觉得自己无论摆什么表情都是有问题的。
没有人了之后，楚晴晴更加放得开。
本就不是拘谨的人，在老祖母的愈发溺爱下，她也愈发的放肆。
只要没有人说她，可以直接把尾巴翘上天。
楚晴晴继续拿起盘子里的东西哄着卿儿：“卿儿，你是不是没有吃午饭啊？”
这么小的孩子不应该会饿成这样。
她没有结过婚，也没生过娃。
好歹见过别人养过，她的那些早早结婚成家生子的朋友当中，对待孩子的教育大同小异，没见过谁家的孩子在不是饭点的时候猛猛喊饿。
除非是饭点使性子不吃饭。
卿儿模样甚乖，一眼看过去就喜欢，嘴巴也甜。
小小的模样能说出讨人欢喜的话，长大了还得了？
不得把人哄上天去？
“嗯……”
卿儿懦懦应下，头颅也低下。
“乖，别怕。姐姐是不会责备你的，可以告诉姐姐是什么原因吗？是饭不合口，还是……”
卿儿似乎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连忙摆摆手：“不是的，是卿儿自己不乖，卿儿太淘气，所以没有饭吃也是应该的。”
这样的话术放在以前，楚晴晴会觉得是绿茶，白莲花的口吻。
小小的孩子有的天生就心思八面玲珑，学的如何利用自身的情况获取最大的优势。
但……
楚晴晴不愿意相信小女孩会撒谎。
“刚才同你爹爹回来，我见到个年龄模样与你相差不大的女孩，那位是你的……姐姐？”
楚晴晴刻意加重了后面的二字。
果不其然听到“姐姐”两个字后，卿儿身体本能的往后一缩。
脸上的笑容全无。
“嗯，她是大娘的孩子，叫皎皎。”
“皎皎啊！”
这名字还算不错。
“卿儿，你很怕那个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