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哄孩子，不算欺骗
“放开心神。”落花的声音响起。
杜佑谦知道，它是要将一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感悟，传达给自己。
于是放开心神，以神识与岁月无声谱沟连。
一副浩瀚的宇宙图卷在他眼中展开——那不是星空，而是宇和宙，空间与时间的交织。
那不是单纯的物质，也不是数学公式，不是落花以语言总结出的经验，而是它曾经的一些感触，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时间与空间的关系，伟大而无法描述的法则，统统在其中体现。
没有色彩，却比五彩斑斓更加绚丽。
没有声音，却比洪钟大吕更加振聋发聩。
无法用“大小”来形容空间，因为“空间”本身，并无大小，唯有“一处空间，”才可以用“大小”来定义。
不可以用“长短”“先后”来描述时间，因为时间并非人们能理解之事物，自然不可以用人类经验中的语言来描述。
从更大的宏观时间尺度来看，林莎和芳华分别成为莎靡真君、忘剑真君，创立清虚商会，是必然之事。
或许自己会改变历史，也或许还有别人会改变历史，但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一定会送她们前往过去。
单说原本困扰杜佑谦的这个问题，他原本认为这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就算是合道大能，也不敢说自己看到了大道的全貌。
杜佑谦不知道，对那些站在更高视角，更宏大时间尺度的大能来说，他们眼中的时间，他们眼中的历史是什么样子。
杜佑谦觉得自己对时间、空间的理解，又精深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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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佑谦又一次以“他年旧梦”回溯到方仲英身上，只不过这一次，他只是让自己对父母好一点，还有提点了自己，要注意每一世都尝试提升一下灵根，再就是要注意保证每一种灵根都要保留至少一点，不能灵根残缺。
这就是时间参照系的不同。
是时候开始继续回溯了。
事实上，现在对时空理解得更深入的他，便明白了，这根本不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但她们所在的道标，只是对自己而言有意义。
或许等到今后，自己对时空的理解更深，回过头来看，又会有不同的感悟。
如果换别人来看，根本不会看到忘剑真君和莎靡真君是时空中可以凭依的道标。
但至少此刻，他相信自己这番认识，是阶段性正确的。
时间并非线性流动，“时间长河”，只是凡夫俗子的想象，真正的时间，绝非像长河那样，由一个方向，流向另一个方向，方向明确。
当然，如果有大能从更宏观时间的角度来看，和他对时间的理解会不同，这也很正常。
等回到现世，果然一切基本变回原样。
恍惚间，杜佑谦终于懂得，为何血屠剑会说，时间没有先后之分；又为何会说，“芳华、林莎的道标，并不是存在于自己送她们回到过去之前。”
“外祖母悖论”也不存在，若是有人穿越到他外祖母的时代，准备杀死他自己的外祖母，天道一定会进行修正，会发生意外，让此人死于非命，这是一种必然。
然后就蛰伏不动，默默地旁观了一百多年，直到方仲英燃烧寿命，和那两个劫修拼了……
就算是真仙，又真的理解了大道之下的每一条法则吗？
只有少许不同。
此时的杜佑谦，是化神后期的修为，距离圆满还有一段距离。
因为中间少了几世刷灵根的经历，所以此时的他，并非是先天道体，修行速度，比上一次历史慢了一点。
而林莎、芳华、罗金玉等重新出现在八景观的群聊里，而林莎正躺在杜佑谦的床榻上，秀发和白皙的香肩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修正过的历史的记忆回到杜佑谦的脑海里。
凌月依然结婴失败，成为半步元婴。
这一年多时间里，杜佑谦回溯时光，林莎在八景观里修行，霸占了杜佑谦的床铺。
芳华也在八景观，不过她没和林莎争。
这一次历史发展的规矩，与杜佑谦第一次经历的，只有少少的不同。
天道的修正之力，从不让人失望。
因为这一次的回溯，杜佑谦大部分时间没有干预，甚至因为看过太多次类似的情形，而很少关注外界，基本上是在“沉睡”中度过。
而且历史改变得也不大，重新接收这些信息并不困难。
所以只是稍事辛苦了几天后，杜佑谦就再次开始回溯时间。
被看不见的翅膀，带着沉入了冥冥之中，越来越多的光点暴露在杜佑谦眼前，那些都是以他现在对时空的理解、以及“他年旧梦”的精进程度，所能凭依的道标。
这一次，发动了“他年旧梦”之后，杜佑谦打算找一个并非自己前世的道标来进行凭依。
而他选择的是，方仲英……的哥哥。方家大少。
一片黑暗。
绝对的黑暗。
不能看，不能听，微弱的神识也无法探出去。
若不是杜佑谦修行了这么多年，早已坚韧不拔；若不是他对时空的掌握已经有一定的火候，哪怕在这绝对的黑暗中也能知觉到时间的流逝，只怕他待不了一个月就会疯掉。
当杜佑谦的意识能够接触到外界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过了好几个寒暑，他凭依的方仲英的大哥，方家大少方伯珪已经是个垂髫童子。
杜佑谦此时已经十分疲惫，虽然他扛过了那艰难的、处于绝对黑暗中的几年，但对他的心理能量的消耗也是极大的。
所以他并没有急于去影响方伯珪，而是好好修养了几年。
借助方伯珪的视角，他看到了自己，方仲英这个弟弟刚降生的时候，方伯珪还是很高兴的。
但是随着方仲英长大，聪慧得就如同“别人家的孩子”，分走了父母的宠爱，方伯珪对弟弟的感情，就慢慢变成了嫉妒，甚至愤恨。
等杜佑谦感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开始试图影响方伯珪。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影响非自己转世的人，所以建立沟通十分困难。
又足足过了五年，直到方伯珪已经十四岁了，杜佑谦才终于把自己的声音，传到了方伯珪的脑海中。
“孩子，汝想成仙么？”
“你是谁？你在哪里？”方伯珪紧张地东张西望。
此时的方伯珪，正在方家的族学里上课。
他曾经是族学里的“明日之星”，老师最喜爱的学生——直到方仲英进入族学之前，都是如此。
现在，方伯珪已经是“昨日黄花”，老师的目光也很少落在他身上。
毕竟是少年心性，此时的方伯珪有点自暴自弃。
若按照原本轨迹，他过几年就会开始斗鸡走狗，眠花宿柳，浪荡逍遥，直到弟弟方仲英离家寻仙，他才会重新振作，支撑起方家的门楣。
“汝可以叫吾药老……汝可知，今夕何年？”
“你到底是什么人？药老，药老是什么意思？现在是景和八年。”
“放开汝的记忆，吾自己来看。”
“你什么意思！呀！你对我做了什么！”
“原来已经过去三万年了……”杜佑谦尝试模仿沧桑的语气，“吾乃上古天庭十大殿之一，长生殿的仙人。”
“长生殿？没听说过。远古天庭，不是神话故事么？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骗汝这样一个小毛孩儿，有什么意思。吾现在只是一片残魂，随便来个修士都可以将吾灭掉，孩子，汝是否愿意跟吾学习修仙之道？等汝成长起来了，要助吾重塑躯体，可否？”
“真的吗？我可以修仙吗？”方伯珪兴奋地说。
“自然可以。”
杜佑谦已经感觉到了，方伯珪的体内并无灵根，压根就没法修行。
但是没关系，他也并不是真的要助方伯珪修仙。
毕竟只是哄哄孩子，不算骗，对吧。
他才不是骗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