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满腹算计
太医诊治过了，皇帝是气急攻心才会吐血，没过多久他就醒过来了。
萧夜琛原不想继续待下去，但皇帝一醒来便让他一人进去谈话，所以司徒璃芷只好在殿外等他。
今日发生太多的事情了，哪怕是她都要好好消化。
殿内，皇帝躺在龙塌上，身体本就虚弱如今又气急攻心，看上去瞬间苍老了许多。
萧夜琛远远地站着，谁也没有开口。
父子俩一直僵持着，似乎是清楚他的脾性，皇帝轻叹一声：“你还是恨朕的吧。”
萧夜琛眼眸闪了闪，恨吗？曾经是恨过的，他不配母妃的真心，也不配得到原谅。
所以即便他查清了当年的真相，洗清了应绾与纪幽勾结的嫌疑，但对于当年一尸两命的事他也没有在皇帝面前提，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哪怕是皇帝提起他母妃的名字都觉得不配。
“是朕对不起你母妃。”皇帝轻咳两声，似乎有些喘不过来气。“朕真的不知晓当时你母妃怀有身孕，若是知晓，必定不会对那场仗刑置之不理。”
萧夜琛垂眸手指无意识捻了捻终于开口说话了：“若是重来一次，你还会为了母妃去怀疑调查那些所谓的证据吗？”
皇帝一愣，当年应老爷子因为立下过汗马功劳在京城里颇得民心，当时的地位就如同现在的镇国大将军一般，而当时的应绾的确最得他宠爱，也是唯一一个特许随他出征的妃子，那时在军中她的呼声也很高。
后来，天下局势动荡，有消息称纪幽要对帝冥下手，那时本就忙于应对九冥，若是再加一个纪幽，只怕他们帝冥便真的危险了。
再后来，他收到一封密函，知晓了应绾的身份，原来她是纪幽人，也是那时候他收到了证据，是应绾要与纪幽勾结的证据，他信了，因为他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们萧氏的江山。
再后来的后来，应绾囚禁之时，因为冲撞了一位妃子，也就是当今的皇后，被执行了仗刑。
因为皇帝本就对应绾很失望，所以把后宫之事全权转交给了当今的皇后，所以对于应绾薨逝之事也是后来才知晓。
萧夜琛看着愣神的皇帝冷嗤一声，是啊，这种自私的人又怎会为了他母妃放弃权势。
“不是，不是这样的。”皇帝听见萧夜琛的冷笑，但很快又觉得他如今的一切解释都是徒劳罢了。
“朕知晓，如今无论朕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朕也知晓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弱。
“朕突然有些后悔，那日没能让你走完完整的成婚礼仪，这样至少朕到了下面，还可以告诉你母妃亲眼看着你成婚了。”皇帝闭了闭眼，他承认是他存了私心。
在楚府看见应老爷子的时候，他以为应家又要重新杀回帝冥了，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的个个皇子都动作不断，想要稳住他的地位，必须让他们各方相互制衡。“可朕也是为了你打算，如若你此番征战大捷归来，朕可以给你封赏，让你在朝中更有地位。”
“我就知道！像你这种满腹算计的人，根本不配见我母妃！”萧夜琛眼眸深了深，为何那日偏偏选中他出征，原本他是打算拒绝的，因为不想让他的小姑娘遗憾。
但迫于战事危急，前方有太多百姓和战士，他不可能浪费口舌去争执，不可能置万千性命于不顾，所以才不得不接下那一道圣旨。“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我，你为的是你那所谓的权势，你表面重用我不就是为了牵制其他人，因为你知道，他们暗中勾结朝臣，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夺了你这个位置，所以你把我们都算计进去了，就是希望我们互相牵制好巩固你的位置！”
“你就是这般和朕说话！”皇帝原本心怀愧疚，但这些年一直都是被捧着的那个，被他这么一吼，那些浓重的愧疚感似乎散了许多。
“这些年不是早该习惯了吗？”萧夜琛看皇帝的眼神很陌生，没有丝毫情绪，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你不用再把主意打在我身上，我对你们那些权势地位不感兴趣。”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生在这样的皇室，萧夜琛不想再说下去，转身便想走，只是想到什么突然顿住了脚步。
“自我懂事起，便从来没有感受过所谓的父爱，感受到的只有你对母亲的残忍，对应家的残忍，如今只希望你远离我，因为我不想再对不起我家小姑娘了。”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耳边都是他又冷又沉的话，他好像又失去了什么。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了帷幕，皇后被废打进冷宫，太子之位空悬，皇帝的身子也每况愈下。
原本以为这场闹剧已经是最后的结局，但没过多久，废后疯了，整日神神叨叨的。
好像很多事情都是这样，须臾间便物是人非。
“你说那日皇上独留萧夜琛在德庆殿谈话是为何事啊？”丽贵妃躺在贵妃榻上，江儿替她揉着肩，旁边烧着炭火，似乎比往日更要惬意了。
萧燃之在一旁规规矩矩坐着，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是因为听见丽贵妃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什么？”他方才没有认真听她在说什么。
丽贵妃抬了抬手，示意江儿退下：“燃儿，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没有，许是昨夜没有睡好。”
丽贵妃也没有深究，只是让他多注意身体：“不过，如今中宫之位空缺，太子之位空悬，你说你父皇会不会想立萧夜琛为太子？”
闻言他微微皱眉：“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先前他以为萧夜琛对皇帝的态度清冷疏离，他对那些权势地位似乎没有表示出什么兴趣，但如今应老爷子重新回京，他又在与九冥一战中立下功劳，如今又被父皇单独留下，并且父皇一向都对萧夜琛存有愧疚之心，把太子之位给他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他眼眸闪了闪，也是，谁又会对那至尊无上的地位不心动呢，想来从前萧夜琛对这些不感兴趣的态度也是装的，不然依他的性子怎么会欣然接受皇帝的指婚。
只是一想到萧夜琛身后的势力他就有些头疼。
“娘娘，七殿下，不好了！”江儿急忙忙跑进来通报。“六公主与人打起来了。”
“什么！”丽贵妃蹭地站起身来，萧柔音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又一直在背后帮衬着她的燃儿，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
因为萧柔音和她生母关系本就不好，所以才会直接通报到丽贵妃。
御花园里，老远就能听到争吵声。
“你算什么东西！连本公主的事情也敢管！”萧柔音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样骂阿芷！”萧娅和虽然也受了气但还是想着把司徒璃芷护在身后。
她好不容易等阿芷有机会进宫陪她，正想带着她去梅园瞧一瞧新开的梅花，结果半路遇上萧柔音，平日里她对自己冷嘲热讽也便罢了，今日她竟连阿芷也都骂进来。
“难道不是吗？一个连拜堂都没有拜的人还好意思自称王妃？”萧柔音毫不示弱。
“你再嘴贱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说着俩人又要扭打在一起。
“住手！”丽贵妃匆匆赶来看见的就是两个公主扭打在一起的画面。“作为公主，大打出手，像什么样子！快，把她们拉开。”
“小娅，没事吧。”司徒璃芷怕萧娅和吃亏，一直在旁边拉着她。
“丽娘娘，她打我。”看见丽贵妃来了，萧柔音立马换了语气，捂着自己的脸和来人哭诉。
“你要再嘴贱还打你信不信！”看着萧柔音恶人先告状她只感觉自己要气死了。
“放肆！老八，作为公主怎么可以这般嚣张跋扈。”丽贵妃直接冲萧娅和吼道。
“来人！给我掌嘴！”丽贵妃冷着脸。“今日本宫就替你生母好好教你怎么做人！”
“你没有资格！”萧娅和嘴里说着反驳的话但身子却下意识颤栗了一下。
司徒璃芷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突然想起方才不小心看到她手腕上的青紫。
“丽贵妃娘娘，事情没有查清楚，您就不分青红皂白惩罚人，是不是说不过去？”司徒璃芷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
看如今这般情形，只怕自从太后离开，小娅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她知道萧娅和的身世，既然护她的人不在了，就让她帮她撑腰吧。
“放肆！”丽贵妃冷呵一声。“即便你嫁为楚王妃，但本宫仍可以算是你的长辈。”
“在我这，长辈是值得尊敬的，但我一向不认不分青红皂白就可以任意惩罚人的长辈！”司徒璃芷毫不示弱回怼。
“再者，此事是六公主挑衅在先，也是她动手在先，为何您不让她道歉，却不问缘由要惩罚八公主！难道就因为她身后没有一个受宠的靠山！还是说丽贵妃娘娘可以仗着独得恩宠便可以不问缘由出手教训人了！”司徒璃芷态度强硬，丝毫不害怕她。
“楚王妃此话是不是过激了些？”看见丽贵妃被噎萧燃之自然要帮她说话。“母妃也是希望八妹能有公主的风范，一时心急才用错了方法。”
司徒璃芷倒是被他这番话气笑了：“那七皇子觉得什么是公主的风范？是可以随意侮辱他人？还是可以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亦或是被欺负了也只能因为没有人给自己撑腰而忍气吞声！”
萧燃之早便知晓她伶牙俐齿，如今自己亲自体会到一时之间不知是何滋味。
司徒璃芷看着他愣在原地勾了勾唇：“若是七殿下认为我这话说错了，大可以去圣上面前，左右方才一事有其他宫人瞧见，谁先惹事自有人证，怎么？要不要去？”
“你作为堂堂楚王妃，不觉得自己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失了体面吗？”丽贵妃在宫里何时不是被捧着的那个，什么时候遇见过这种刺头。
“如果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要委曲求全，那还要那份虚假的体面做什么。”司徒璃芷本就不在意那些虚假的东西。
丽贵妃看着她那副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镇国大将军果然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我们走！”丽贵妃生气拂袖，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不想过多纠缠。
“难道六公主打了人连句道歉都没有吗？难道这便是身为公主的风范！”司徒璃芷又把话还给了他们。
萧柔音是绝对不会低头给她们道歉的，她有些担心地看向萧燃之，怕他让自己道歉。
萧燃之原也打算走，听见她的话脚步一顿转身：“楚王妃，有些事别太做绝了。”
他知道她是在嘲讽自己方才的话，原是打算让萧柔音道歉，此事也便算了，但听见她话里的讽刺，他的自尊心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到底萧柔音还是没有道歉，丽贵妃一行人也气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