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的呼吸安稳了下来,由于毒发紧绷的身体也柔软了。
她的体温,将苏萨冰冷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温暖着。
苏萨抬起她的后头,薄唇吻上她的额头。
好象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轻轻的,却是蕴含着深重的感受。
洁白的额头没有一点瑕疵,紧闭的双眼,完美的五官更是让他移不开眼。
她依赖着他,靠在他的身上,小巧的手蜷缩在一起,樱粉色的指甲盖都是惹人怜爱的。
苏萨伸手,轻轻触碰到了紫月的小手。
“嘶...”
很疼,传自他的肩膀。
当然苏萨也是有痛感的,只是这一点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这时,他才意识到身上各处都伤的很重,由于坠下悬崖,承受了所有的冲击,他的左臂就要不听使唤了。
苏萨仰望悬崖的上方,他呼出的空气是泛白的。
秋季的深夜太冷了,如果现在不出去,恐怕紫月会冻死在这。
可是要怎样才可以出去?
悬崖之高,陡峭,只有兽路可以走,他一个人可以,但是带上紫月攀上悬崖,这是不可能的。
苏萨的眉峰紧紧收在了一起,他俯视紫月柔和的小脸,此时此刻,他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让她活下去。
这时,蓦的,在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还是这么愚蠢。就如当年的我。’
低深通透,好听的让人欲罢不能。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然而苏萨也知道这不是他‘自己‘。
这是在冷海海底,赋予他神明般力量的那个声音,他说他是他的‘前世‘。也就是杀戮整个西方的战神。
战神之魂。
没错,苏萨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就是战神之魂。
一个憎恨月之女神,光明神的,充满仇恨与孤寂的魂魄。
“你又出现了。”
苏萨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是冷冽凶狠。伤口的血打湿了他的上半身。
‘你不要这般抗拒。我是来救你的。现在,放下这个女人,我就可以赋予你神力,让你离开这’
战神之魂说的颇有趣味,带着一缕嘲笑。
似乎他知道下一世的自己也不会辜负这个女人的。
‘嗯?只要你放弃她,我就救你。还记得与博拉吉特的人鱼之战吗?如果你没你我的血之契约,你们是逃不出去的。你已经成为了一堆肉片‘
战神之魂低低的笑了,似是在嘲笑他自己。
“你知道我不会放弃她。现在,闭上你的嘴。”苏萨低声说道,就像发怒的凶兽,然而敌人不在眼前,而是在他自己的体内。
‘可惜,上一次的血之契约,已经唤醒了你的邪血。残忍暴戾,没有任何慈悲。很快,你便会失去慈悲,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恶魔。’
战神之魂的语言就像撕裂天空的巨雷,让苏萨的蓝眼颤了又颤。
没有感情的杀人恶魔?
难道现在的他不是吗?!
“你是说,到了那个时候,我连她都不会记得”
苏萨的蓝眼映着紫月的身影,声音有些颤抖。他的本能告诉自己,战神之魂所说是事实,他没有必要骗他。
原来,曾经的血之契约已经将他拉入了万劫不复的局面。
‘这可不一定呢...。’
战神之魂的口吻诡异极了‘不过,如果你想要带着这个女人,让我带你出去的话,你必须要与我缔结第二层,血之契约。’
“然后会发生什么”
苏萨没有回旋的余地。为了救下紫月的性命,他没有其他办法。
‘以后你会知道的。我自有我的目的。不要想着自绝性命,我不会让你得逞。‘
战神之魂就像束缚他的枷锁,让苏萨的心中油生恐惧。
这是一种未知的恐惧,并且,如果他在某一日真正变成了无心的杀戮恶魔,紫月会怎样?他很清楚,战神之魂对云紫月这个女人是拥有敌意的。
这让他想起了西方的一个传说。
一千年前,月之女神背叛了她的恋人战神,与光明神一起将战神的灵魂封锁。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为何战神之魂,会停留在他的体内呢?
“那么我答应你的契约。带我们出去。“
苏萨的口吻转为淡漠,唯独这个方法,才可以将紫月带出去。
‘很好。‘战神之魂的声音就此嘎然而止,消失在悬崖下的冷风里。
苏萨不知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他不是说过,要带他们出去的吗?!
“你所说的契约呢?!已经没有时间了!“
苏萨的声音回荡在山谷,这种极限中的折磨就要将他逼疯,他的每一次恐惧都来自怀里的女人,他害怕她闭上眼睛,就不会再醒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从自他那蓝宝石般的眸子,苒升幽蓝色的荧荧光芒,就似在冷海的海底,战神之魂赋予他力量的时候一样。
与此同时,他感到受伤的身体充满了力量,两股强大的力量涌向他的背后,在他的肩膀向下方,好似某种异样的力量就要冲破他的背后。
忽然,撕裂般的剧痛袭向他的身后,不亚于默尔克毒咒,冲破他的衣衫,那强大的力量宛如洪流,让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是一双漆黑的翅膀,宛如夜幕的魔王,黑色的羽毛散开在他的身后,与他神秘的美貌增添了更多的神话色彩。
“翼翔人...”
苏萨触碰到他背后的翅膀,他听说过拥有翅膀的异族,据说在许久以前,这个种族便是消声灭迹了。
‘没错,就是翼翔人。我们是翼翔人的末裔。’
战神之魂的声音再次响起,苏萨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没有想到,他是翼翔人的末裔...
也就是意味着,他根本就不是拜凌先王哈洛尔德的儿子。
所以他才会拥有一双异瞳,所以才会孤独一生...
所以...
苏萨紧闭了一下双眼,深深地痛楚涌上心头。
果然,他的存在意味着母妃的罪过。
樊惜王妃的确背叛了哈洛尔德王...!
不过,他并未动摇多久,拾起自己的黑色长剑,将剑别在了腰间,然后抱起了紫月的身体。
不知为何,他就如深知如何操纵他的黑翼一般,展开美丽的翅膀,将他和紫月的身体带向天空,悬崖的顶端。
这时候,天空已是拂晓,夜幕繁星已经被铁灰色的暗云所代替了。
然而苏萨的视线昏暗极了,并且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得模棱两可。
苏萨眨了眨眼睛,然而黑暗,宛如无尽的深夜展现在他的眼前,连轮廓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