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海的深夜，满月的月光摇拽在行船的甲板上，灰蓝色的飞鹰回旋在上空，落下鬼魅的倒影。
“陛下，这里太冷了。我们回船舱去吧。”
伊丽娜裹着她的披风，站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养尊处优的她何时受过这样的罪呢。
这是博拉吉特最好的龙骨舟，专门为海战所设计的长舟，他们行船十日，就要到达冷海人鱼所沉睡的，海底圣殿的入口了。
伊丽娜的怀中揣着一张羊皮地图，这是博拉吉特的巫师绘制的地图，那人曾是她的乳母，绝对对不会欺骗她的。
行船数日，苏萨除了短暂的休息之外，一直停留在甲板上，仔细观察着船上的船员们是如何操纵长舟的。
对于行船来说他是个外行。
并且，除了自己之外，他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
“陛下...”
伊丽娜的身子抖了一抖，海上的疾风真是太冷了，但是她又是不舍的离开，苏萨的黑发和黑衣的背影就像蛊毒一样，让她移不开眼睛。
苏萨没有动，酷薄的蓝眼横瞥了一眼伊丽娜，然后他扯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扔到了伊丽娜的身上。
真是突忽，甚至有些粗暴，伊丽娜接过宽大的披风，她的双手沉了一沉，难以置信的张大了眼瞳，难道苏萨是在关心她吗？
“多谢，多谢陛下”
伊丽娜急忙将苏萨的披风裹在了身上，环绕着他的冰冷体温和一种特殊的美好味道，让伊丽娜的心尖颤抖的发热，她走了几步，站在了苏萨的身边。
“如果陛下想要知道行船的方法，我也是可以告诉您的。“
闻言，苏萨才是转过头来：“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伊丽娜微微一笑，妩媚的宛如夜色的麝香花朵，银色的长卷发拂过苏萨的肩膀，散开淡淡的香气。
这一次她没有用乳香，因为她发现，乳香对这个男人没有什么诱惑。
所以这一次，她的味道并不是那么惹人厌烦的。
“当然了。我是博拉吉特的公主，博拉吉特是海港之国。在我小的时候，父王经常带着我和哥哥一起到海上游玩，教给我们行船的诀窍。”
“你说的是华沙？”
苏萨的口吻没有抑扬，就好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但是伊丽娜是知道的，在这冰冷的面具之下，拜凌王的心埋藏的比深海还要深刻。
“是的。在数日之内，哥哥就要登上王位了。”
“然后在下一个朔月之夜，他和胡斯人就要攻打拜凌了。”
苏萨勾起了唇角，月下的阴影勾画着他立体的脸庞，冷漠，残酷，就像绽放的血色花朵，没有人猜的到他在想些什么。
伊丽娜看得如痴如醉，但是，也没有听漏他的话。
“您想到了。”
苏萨没有回答，华沙和伊丽娜可以想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伊丽娜的心底很是焦急的，她猜不到苏萨备有多少对策。
她的脸色沉了一沉，轻声说：“我是站在您这一边的。陛下随时都可以利用我。”她伸出白皙的双手，将手腕并和在一起，呈至苏萨的眼前。
苏萨的视线扫过她的手腕，幽蓝色的眸子加深了它的寒冰。
这个女人是在说，她可以做他的人质么？真是太小看他，和拜凌的军队了!
“既然人鱼圣骨是那么好的东西，华沙不知道它的存在么？”
苏萨的疑问，让伊丽娜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人鱼圣骨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并且巫师是我的乳母，她是站在我这一边的，绝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哥哥。而且，圣骨除了传说中的‘医治’魔力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意义。就是，在博拉吉特的王室的正统血族里，夺得圣骨的人，可以推翻旧王，继承王统。”
“正统血族？“
“就是如我这般的银发，或者是，传说中的，银发银眼的纯血王族。但是我们的纯血王族已经死了。所以...”
伊丽娜的银眼闪烁着深幽的光芒：“如果我们夺得了圣骨，我就是博拉吉特的女王，博拉吉特将会成为您的属国。”
属国。
苏萨眯细了蓝眼，这个女人果然不算简单。
的确，如果所说属实的话，与她联姻的好处，是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不会放过的。
“我会考虑的。”
苏萨的语调带着多许的敷衍吧，但是伊丽娜还是恭敬地垂下了头。就好像对待她的夫君，她是一个柔顺的小妻子一样。
“多谢陛下。“
她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其实，伊丽娜对博拉吉特的王位毫无兴趣，只要和她所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就好。
但是，既然这个男人需要利益的话，她的价值会有更多。
伊丽娜回到了自己的船舱中，久久都舍不得脱下苏萨的披风，她将鼻尖埋入质地上好的披风之中，贪婪的感受着她最喜欢的味道。
接着，伊丽娜的视线扫过墙壁上挂着的弓箭，还有一套博拉吉特弓箭手的衣服。
她换上了弓箭手的衣服，将银白色的长发扎成了一个马尾，又是背上她的弓箭，她摆动着身子，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又在腰间别上了一把长剑，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说是个不可多得的柔美少女，但是这般威风的样子，足够成为战神身边的女人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冷海的海面起雾了，朦胧的白雾之中，从自海原的彼方，出现一艘庞大的帆船，扬起的白帆上是描绘着银色的海鸟，冷海最优美的海鸟，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象征，‘银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