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胤禛忙完,照旧回了锦绣阁。
内室里头一片漆黑,就连拔步床上的帘子都被人小心放下收好,胤禛眸光一闪,已经抬进去的半只脚又慢慢退了出来,转身往外头走。
门廊下,苏培盛正蹲在一角饮着春浓给他沏的热茶,这样冷的天在外头多呆一会都是折磨,他这边只等着四爷歇下就能去角房睡上一觉。
只是今天,他看着去而复返的四爷有些发懵,有些话便不经大脑的说出口。
“爷,您这是让年侧妃给赶出来了?”
胤禛冷冷的甩给苏培盛一记眼刀,苏培盛被吓得直打哆嗦。
“你去……把今天跟在年主子身边的人叫来问话。”
苏培盛来不及多想,便去了下人当差时住的耳房,春浓此刻正和衣躺在里头歇息,听到苏培盛喊她,忙爬起来掀开帘子迎了上去。
“可是主子那出了什么事?”
苏培盛自己都懵懵懂懂的,只能斟酌着开口。
“是主子爷让我来叫你,年主子那里今天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春浓听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跟着苏培盛后头去见四爷。
胤禛此刻正端坐在锦绣阁的正厅。
春浓掀开帘子进去就低着头直直的跪下请安,胤禛也不叫起,就那么盯着她。
正月的天地还很凉,春浓的膝盖就像被针扎一样的疼,原本光洁的额头不一会也见了汗……
苏培盛在一旁瞧着,有些着急,想说着什么为春浓求情,到底没有开口,四爷不喜欢自己身边的奴才违背他的意愿。
胤禛的手指在紫檀木的茶几子上敲击,一下一下极有规律,低沉的声音在正厅里头响起。
“说……你主子今天遇到什么事了?”
春浓叫这话里的寒意冻得一个机灵。
仔细想了又想,主子今儿唯一一次绷不住情绪是王妃叫她雨露均沾的时候,可是这话……能跟主子爷说吗?
胤禛见她分明是想到了什么,却似乎是有所顾忌不肯开口,便冷哼出声。
“你若执意不肯说,我明日便亲自把你送回到年府去。”
这下春浓彻底慌了神,她若是这样被四爷送回去,不说主子这没有人照顾,就是年府里头只怕也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奴婢说,奴婢仔细回想了一下,主子今儿个唯一一次气恼是在王妃……王妃说要叫主子劝着爷雨露均沾之后。”
胤禛一怔。
他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所以糯糯这是……又醋了吗?
想到这儿他的神色有了些许不自然,挥了挥手让春浓退下,整个人在正厅里头想了半晌才起身。
“苏培盛,挑灯回前院。”
苏培盛忙点头应是,在前头打着灯笼往前院去,胤禛在后头沉默着不说话,只是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扯出一个笑脸来。
“明儿个进宫,接小格格回府。”
苏培盛心里有些懵,不是才把小格格交给德妃娘娘抚养吗?怎么这又要接回来?
“你再去皇城外的庄子上嘱咐一声,爷要去待上一段时间。”
苏培盛连忙应是,打着灯笼的手却忍不住颤了颤。
若他猜测的不错,主子爷做这些事情定都是为了年侧妃了,就因为在王妃那处受了些许闲气就能让主子爷如此牵肠挂肚的哄,这年侧妃,莫不是个狐狸精转世?
他英明神武的四爷,可马上要成了昏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