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028:采花大盗
云南的天气四季如春,对于云潺来说,确实比在京城更加合适。
云南王如今几乎算是闲赋在家,有了孙儿之后,他觉得整个人都有了盼头,整日里含饴弄孙的日子就别提多痛快了,云南的边防重担自然就落在了云亦的身上。
好在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小做习惯的,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平日里头陪年若兰的时间比以往少了许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云南常年不平静,只能将边关守好,年若兰在家中才能生活的更加安稳。
从来都是大家稳定了小家才能安稳,这个道理别说是他了,年若兰也是十分的清楚的。
她不只是清楚,她更是从自己的嫁妆里头取出一部分银两交给云亦,用于给将士购置更好的甲胄,一个好的甲胄关键的时候是可以救人一命的。
云亦感念她的大度,心里头对她越发的怜爱。
世子府内的花廊如今成了云潺最喜欢的地方,每日他都要缠着年若兰将他抱到廊下去看花,有时候小鼻子还一耸一耸的抽动着,似是能闻到花香似的。
小家伙似乎格外的喜欢鲜花,每次去到花圃都是十分的高兴,年若兰倒是觉得稀奇,只有云亦不甚高兴,觉得云潺将来有可能成为一个采花大盗。
这倒是让年若兰有些哭笑不得。
她实在是搞不明白喜欢花的孩子和采花大盗究竟联系在哪儿。
云潺小朋友的生活倒是无忧无虑的,一天天的慢慢长大。
直到年若兰再次有喜,对于这次的孩子云亦的期待更深,毕竟第一次生出个儿子之后,他就连做梦都想生个娇娇嫩嫩的小姑娘,每天变着花样的打扮,让她能够漂漂亮亮的。
而年若兰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终于在怀胎十月之后,成功的诞下了女儿。
姑娘的名字云亦没让任何人插手,想了一个多时辰才为她取名为福宝。
年若兰听了还十分的担心,毕竟年世兰家的格格闺名就叫福嘉,福宝的名字怎么听都有些续上了,只是云亦显然十分的高兴,她便没开口提这件事情,只是在往京城去的信中提了提这件事情。
年世兰的回信很快就到了,讲说姐妹之间取个相近的名字本也没什么,胤禛府上的姐妹名字也是大不相同,并不碍事。
她都这样说了,年若兰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如今她儿女双全,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思,照着她和云亦的意思,都是不想再生了。
云南王他们对此也没什么意见,都表示支持,毕竟王妃这一辈子,也不过就云亦一个儿子,不是照样的过得挺乐呵的嘛。
云南的生活就像是远离了尘嚣似的,那些琐事到了这儿似乎都不值一提,每日无论去哪儿,看到的都是满目的鲜花与苍绿,闲暇十分再去临湖游船,小日子过得分外的安详。
年若兰从前的时候还会注意端正自己的姿态,觉得自己在这儿代表的是京城年家的教养,可是时间久了她才发现,这儿的人是真的不羁,和她印象中那些弯弯绕绕的人自然是十分的不同。
云南王与王妃待她就如同亲闺女一般,云亦待她自然更不用说,两个孩子被教养的十分的懂事明理,让她分外的欣慰,若一定要说有什么变动,恐怕便是京城里头的圣上驾崩,如今的朝廷新主成了她们熟悉的那个人。
年世兰在信中请他们回京,年若兰其实多少都是犹豫的。
新主继位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他们这个回去,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倒是云亦听了只是淡然一笑,然后便劝着她答应了,只说回去看看年家的双亲也是好的。
这么些年云亦掌管云南的边关,处事倒是越发的沉稳了,不再像从前一样遇事容易冲动,潺儿如今被他时刻的带在身边教导,有时闲暇也会教他些基本的功夫,若是寻常人家,定然会觉得云亦苛责,可是年若兰却知道,云亦这才是对潺儿负责,毕竟将来,云南这偌大的摊子都要落在他的身上,他若是撑不起来,便只能被这座大山给彻底的压垮。
云亦回京的前一夜,同云南王在书房议事议到了后半夜,王妃哪里倒是没察觉出什么异常来,照旧是欢欢喜喜的陪着年若兰一起商讨回京备下的贺礼。
毕竟距离上次回去,也过去许久了,这礼自然不能轻了。
第二天一早,云亦早早的就醒过来洗漱完毕,才出了门去看马车装箱,年若兰比他起得稍晚些,知道云亦已经起来很大一会儿了,连忙加紧了脚步,她们今日还要去坐船,自然是早早的出发为好。
夫妻两个都是数次往返于云南和京城,对于周围的景色早已经烂熟于心了,自然没什么兴致去瞧,可是云潺却十分的感兴趣,每到一个新地方,他总要叫人停船去逛逛,福宝这孩子也是个爱热闹的,兄妹两个这方面倒是难得的投契。
有几次年若兰担心路上耽误的时间太久,都拖着不肯让他们下去,这个时候福宝倒是会搬救兵,每次都会找云亦宝来求情。
“阿若。”
几乎只要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接下来定然是为两个小家伙求情,前几次她都答应了,这次她可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你不要说了,这次我是不会答应的,否则若是我们入京太晚,新皇万一疑心咱们对他不恭敬,可就遭了。”
年若兰对胤禛的了解不多,平常偶尔见面对他的印象也不过是个冷面亲王,年世兰嫁到他府上这么久,年若兰的心里头一直都是悬着心的,只是这种话她不会同别人说就算了。
可是如今胤禛初初登基,正是需要建立威信的时候,年若兰害怕这个时候成为他的靶子,也不算是错。
云亦对于胤禛倒是十分的了解,知道他是个胸有乾坤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了些末小事就动怒的,更何况这次是年世兰相请,同胤禛也是毫无关系。
他们一没收到圣旨,二没收到口谕,不过是寻常家人往来的信件,早一时晚一时的又有何妨?
年若兰听了他的话,心中就像是有什么被人豁然打通了一般,突然就开了窍。
这次,云潺兄妹两个自然又如愿以偿的下了船。
更让他们惊喜的是,这次之后年若兰再也不拦着他们了,甚至有时候若是岸边的景致确实不错,她也会跟着父子三个一同下船去瞧瞧,早就没了一开始的焦虑。
如此闲适的游玩下来,等他们抵达京城早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从两个多月前京城云府的人收到信件就开始每日洒扫,如此足足持续了两个月,说是云府上下焕然一新都不为过,云亦他们住进来自然是一点不妥当都没有了。
第二天一大早,年若兰换好进宫的朝服,便带着两个孩子入了宫,这也是年世兰要求的。
真要是说起来,年若兰的两个孩子五官生的确实不凡,在云南的时候便少有人能及,这次过来京城同年世兰相见,几乎只是一眼,她就深深的喜欢上了福宝那个胖丫头。
实在是这丫头生的实在可爱,粉雕玉琢不说,人也生的白嫩可爱,两个花苞头上头被用红色的绸带细细的缠着,就像是画里头走出来的小仙童一般。
别说是年世兰了,就连福嘉见到了,也对这个姨母家的妹妹十分的喜欢,忍不住的就想靠近她,偷偷的打量她,趁着没人的时候再戳戳她的小胳膊。
胳膊上头的肉一陷一陷的,别提多可爱了。
云亦自从入了宫就被胤禛叫去了御书房,直到用午膳才陪着人一起过来用膳。
午膳摆在了年世兰如今的翊坤宫,因是家宴,屋子里头除了他们和几个心腹的下人,其他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虽说宫中也有正宫的皇后,可是宫里头的人谁不生着双慧眼,都知道这翊坤宫的贵妃才是最不能得罪的。
中午的红汤锅足足在御膳房里头吊了一早上的高汤,就连涮烫的羊肉,也是新鲜的切下来就直接送过来的,就光是这份殷勤,就足够让人眼红的了,更别说如今胤禛事忙,除了翊坤宫这儿,别处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身影。
四人都算是亲人,用膳的时候自然没什么拘束,再加上云亦和胤禛一直都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哪怕如今胤禛的身份变了,他待他的态度除了更恭敬些也没什么不同,这倒是让胤禛十分的感动,直言云亦才是懂他之人。
年若兰和年世兰姐妹两个的话题则是围绕着各自的孩子,姐妹两个如今都已为人母,自然是同从前的天真烂漫有所不同。
只是这样温和没有棱角的模样,也算是独特,自然引得她们姐妹二人为此又庆贺了一般。
胤禛下午的时候还有正事要忙,午膳便没用多久。
午膳之后,云亦他们夫妻便起身告别,年世兰虽然不舍,可是也知道再留也不合规矩,只能依依不舍的拉着年若兰的手,请求她无事的时候能进宫去看看她。
进宫之后,虽然身份上瞧着贵重了,可是对于年世兰来说,失去自由的心酸远非这种身份上虚妄的名头所能填补的,在宫中除了懋嫔,她更是连说个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写信让年若兰回来的原因。
一是确实是年夫人十分的思念她,想要年若兰回来。
这二嘛,自然就是年世兰自己的一点私心了,有年若兰在,她的日子倒是能够过得更快活些,更何况她是真的喜欢福宝那个小丫头,娇娇小小的一个小人儿,怎么就能生的那般的好看呢?
年若兰他们夫妻二人却不知道年世兰的心思,回府的路上还在商讨着明儿个回年府的细节,过了入宫的这个关卡,年若兰这会儿心情都放松了不少,倚靠着软枕吃着福云递到嘴边的糕点,那日子别提多惬意了,就是云亦都有些吃味。
明明他更偏宠福宝一些,可是这小丫头偏偏就是和她娘亲更亲近一些,小没良心的,白瞎了他偷偷喂给她那么多的点心将她养的这样白胖喜人,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他的好。
年若兰回到云府之后,便将自己一生的钗环尽数的卸去,头发也是松松的垂了下来,无一装饰,她左右晃动了下脖子,才觉得自己的脑袋总算是好受了许多。
“我这头饰赶明该去掂量掂量,我寻思这足足得有十多斤重。”
这些夫人的头面都是按照品级来的,品级越高,这头饰自然也是越重,这本就无可厚非,只是年若兰自从做了这个世子妃,便没进过宫,这样全副的装扮,还是第一回呢。
她在云南简便惯了,受不住也实属正常。
她底下伺候的丫鬟只是偷笑,却并不答话,这样的荣耀别的夫人想求还求不到呢,偏偏他们夫人压根就不当回事。
云亦到了京城之后倒是比以往有些忙碌,京城里头多了许多找上门来与他结交的官宦,毕竟从前他不过是个世子,在云南又无实权,可是如今却不同了,虽然还是世子,确实在云南掌兵的世子,又同当今的陛下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这些官员可不得好好的前来巴结。
只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对于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别管珍贵与否,云亦一概都不收,不止如此,除了那些本来就同他相熟的人家,其他人过来拜会的帖子他也都一一的回绝了。
饶是如此,他的书房里头也是每日的人满为患。
那些人过来一不与他谈论朝政,二不托他在圣上面前求情,就是同他一块坐着闲聊,再喝些热茶,茶满三杯便聪明的离开。
云亦不止一次的跟年若兰抱怨府里的茶叶最近消耗的极快,好的茶叶没了,便用稍次的顶上,那些大人们喝了也并不多说什么。
云亦甚至都怀疑,就算是给他们沏些茶渣,那些人只怕都能面不改色的饮下去。
实在是猜不透这些人的心思,云亦索性带着亲眷们躲进了年府,倒是避开了这些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