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吃完粉，看见店员拿了个牌子出去，放到门口。
她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是粉店在招聘服务员，月薪3500，年龄要求18～45岁之间。
最近她投出去的简历，要么石沉大海，要么面试没下文。
有学历没工作经验，不要工作经验的，又要求高学历，或者只要应届毕业生。
她这种毕业两年的二本大学生，无任何工作经验，被面试官各种挑刺，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是，她好歹是个大学生，出来端盘子，工资又低，她实在拉不下脸。
吕春娇又发了两条语音，询问相亲的进展。
叶霜叹了口气，刚要回复，一条短信又跳了出来。
【您的余额已不足抵扣下个月……】
又没话费了，一口寒风迎面吹来，握伞的手瞬间传来刺骨的痛，差点让她握不住伞。
这个冬天，真的是太冷了。
她不想打字了，发了条语音给吕春娇。
“那个男的，看不上我们家，说话又恶心。”
吕春娇没有回信息，估计在忙。
叶霜不想回家那么快，随便逛着，看到了一家书店。
以前读书的时候，没有手机，她最常去的就是书店，买小说看。
书柜都是小说，几十本。高考结束后，她有了手机，再也没买过实体书。
本来她就是想进去看看，不买书的，然而出来时，她还是拿了本书，付款36.8。
因为那本小说，出实体书了。吸引她的是，附赠的人设卡，除了男女主，其他男配女配也有。
叶霜用头夹着伞，小心翼翼拆开新书的包装膜。
还没来得及细看人设卡，一张卡就掉到路边的浅水坑。水又黑又脏，卡是翻过去的。
不知道是谁的，叶霜只好一张张查看。
男女主，岑溪，韩商言，廖云梦，秦时冉，唯独没有周云深的。
那掉水里的卡，是周云深的……
谁的都不掉，为什么偏偏是他的？
叶霜心痛极了，但那张卡已经完全被泡湿了，干净无瑕的他，就这么被弄脏了，她甚至还没能看他长什么样。
这个画师的画技，以及对小说人设的理解确实到位。
他画出来的角色，和叶霜梦里看到的角色，有六七分像。
叶霜路过一处烂尾楼，看到了一个流浪汉背对着她，坐在那里整理垃圾。
无非是些纸箱，还有瓶子，他有三个袋子，两个蛇皮袋，一个大的塑料编织袋。
看到他的外套，叶霜想起来了，他就是刚才那个喝别人剩汤的流浪汉。
他从塑料编织袋拿出一团又脏又旧的空调被，几件破烂的衣物。
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里面的短袖刺痛了叶霜的眼。
那件灰色短袖，真的很像梦里，那天周云深穿的短袖，虽然它脏污不堪。
他重新穿上一件露出棉花的棉袄，感觉似乎比之前的外套要暖一些。
然后他把那些衣服铺在地上，躺上去，裹着空调被睡觉，看着就不保暖。
叶霜心里一酸，快速离开。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流浪汉睡路边，但这次她看得很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她就会联想到周云深。
晚上，叶霜又是被吕春娇一顿说教。
“你怎么回事呀，我好不容易叫别人给你介绍的男生，人家有房有车，你不好好表现，把它搅黄了。”
叶霜忍不了了，“他不仅迟到好久，还一开口就问我有没有跟男人睡过。”
“那你跟别人睡过没有，这个问题我也没问过你。”
“我没有！”
“那他怎么会看不上你？”
面对吕春娇的逼问，叶霜头大得很，“是我看不上他，行了吧，他一个在酒吧上班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我怕得病。”
“你真是……”
叶立文打断吕春娇的话，“好了，都别吵了。我也觉得这个男的不适合叶霜，我们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他现在相亲就不尊重叶霜，以后嫁过去肯定会受气。春娇，你也不想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在别人家受委屈吧。”
吕春娇这下服服帖帖了，不再说相亲的事，但她并没有休止。
“叶霜，你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你以为我和你爸能养你到老啊。”
叶立文摆摆手，“你别逼她了，等过完年再慢慢找吧。”
叶霜觉得很窒息，“我今天看到一家粉店招人，明天我就去上班。”
“多少钱一个月？”吕春娇问道。
“3500。”
“对于你大学生来说，是少了点，不过总比在家无所事事强。”
就这样，叶霜还是向现实屈服，去端盘子。
家里有两辆电车，一辆是叶立文的，吕春娇步行上下班，另一辆时常空置，现在它是叶霜的了。
上了几天的班，叶霜都没有看见那个流浪汉，烂尾楼那里也不见他人。
听老员工说，这个流浪汉会隔几天来一次，吃客人的剩粉剩汤。
但附近其他的餐饮店，他不敢进去。
“为什么呢？”叶霜问道。
“因为我们老板人好，以前老板是白手起家，同情那个流浪汉，每次都会让他喝了剩汤再赶他走。而别的店，直接赶那个流浪汉，不走就拿东西打他。”
“不过，那个流浪汉其实还有点帅，就是太邋遢了。”
“他是最近一个月才出现的，刚开始还没这么邋遢的。总觉得是某个家道中落的公子哥，被迫流落街头。”
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叶霜对流浪汉愈发好奇起来。
猪脚粉店旁边是奶茶店，一天到晚放着音乐。
现在，叶霜又听到了那首在梦中听过两次的歌，每次都和周云深在学校的人工湖听到。
【并没要求有谁能体会，更别善做慈悲，同情才不会给我安慰，反而让我流泪】
叶霜掏出手机，听歌识曲，原来它的名字叫《谁》。
“他又来了，叶霜待会你去把他赶走。”有个员工推了推叶霜。
那个流浪汉背对着他们，将几个碗的汤粉都倒进同一个碗后，端起来像喝水一样。
【走得越近心越像刺猬，从未卸下防备，不如早就把我往外推，彻底粉碎】
叶霜慢慢走近，她刚要开口，他就抬起了头。
【爱的多的人总先变的虚伪，在你眼中我是谁，你想我代替谁，彼此交换喜悲】
叶霜泪如泉涌，“云深哥……”
流浪汉见她哭了，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汤还没喝完，就跑出了粉店。
【爱的多的人总先掉眼泪，在我眼中你是谁，霸占被爱的滋味，拥抱让你好累】
“叶霜，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虽然他只在我的梦中出现过，但他的样貌，我永远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