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郑爷的选择
怕？
开玩笑，能不怕吗？
郑爷也是个敞亮人，活了大半辈子，又不是小年轻们，总是喜欢故作镇定，他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表露真实的心态。
于是，在林枫的注视下，稍稍迟疑一下后，轻轻点头，坦诚道：“确实有点怕。”
这没有什么好羞于启齿的。
他确实怕。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身为江州本地人，他可是太清楚吴家的能量有多么可怕了。
如若不然，理智岂会生生压住丧子之痛？
固然，他郑柏成很能忍，但这种忍耐，何尝又不是另一种的恐惧体现？
不过……
恐惧和害怕只是一种情绪本能的体现。
并不是说怕了就怎么样。
所以在坦诚心声之后，不等林枫开口，郑爷便快速紧跟着沉声咬牙道：“不过林先生放心，我……”
不等郑爷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不会掉链子的誓言说完，林枫便轻笑的扬了扬下巴，盯着那巨大的显示屏道：“看拍卖吧。”
“……”
下意识，郑爷扭头看了一眼屏幕。
原本还以为会有什么新奇画面，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一如既往的正常拍卖流程。
楞了一下，郑爷嘴巴张了张，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突然意识到，林枫貌似并不想深入交谈这些事？
如若不然，为何话到嘴边，却突然闭口不谈了？
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林先生您放心，其他人，其他事不敢保证，但林先生如果与吴家冲突，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顿了顿，郑柏成生怕林枫不信一样，补充道：“毕竟，我已经老了，黄土都掩埋到了脖子，我儿那大仇，眼看凭借我自己的力量，也没什么希望了，所以，林先生若是有所需要，尽可以放心。”
没有上刀山，没有下火海的保证。
但丧子之仇，足以保证郑柏成的立场和积极性。
这是什么？
这便是聪明人。
比起那些胸脯拍的震天响，口号看的激情亢奋的口头保证，郑柏成很清醒的认识到，到底什么样的态度，才能让林枫真正的信服和认可。
很显然，是立场、利益。
“行了，看拍卖吧。”
林枫对此，没有多说其他，轻轻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再度重复。
郑柏成也见好就收，连忙挺直腰板，坐回自己的位置，不再继续絮絮叨叨的反复保证，让林枫见证自己的赤诚之心。
正所谓，小孩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
他的立场已经摆出来了。
再说其他，无异于浪费口舌，接下来，真正穷图匕见时，才是真正要见真章的时刻。
“看来，得启动埋在吴家的那一手暗棋了……”
虽然结束了交谈。
虽然目光专注的看着电视巨幕上的拍卖会进行，但郑柏成郑爷，此刻心底哪有看拍卖会热闹的心思？
思绪涌动，心潮激荡，这样的形容，毫不为过。
他没有说谎，他很早就意识到，凭借自己的能量不可能为儿子完成报仇的，所以他一直在等。
但也不只能什么都不做吧？
于是，早早地，他很有见地的在吴家埋了很多暗子，使劲的掺沙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
大浪淘沙之下，竟然还真有一人成功跻身吴家核心圈子里。
当然不是什么吴家掌权派，真有那种权利，还如何肯愿意接受郑柏成的操纵？
那只是吴家一个仆人。
但千万不要小瞧这种大家族，伺候了几年十几年的忠实老仆，很多时候，他们所能偷听到的内部消息，其价值远超普通人所能想象的。
不过郑柏成从来就没有动用过那个暗棋。
为何？
“……”
郑柏成微微偏头，用余光瞥了一眼那翘着二郎腿，一幅饶有兴致盯着电视屏幕上拍卖会的林枫。
他不知道林枫能否扳倒吴家。
但他郑柏成已经六十好几的人了。
如他所说，黄土掩埋到了脖子。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他此生之中，林枫是唯一一个，能将吴家逼的那种束手无策，无可奈何，成为一个笑柄境地的狠人。
要不要相信林枫？
要不要再林枫身上孤注一掷？
“以前始终找不到机会，但现在……已经是最接近扳倒吴家的机会了。”郑柏成不想就此轻易放弃。
虽然这其中也有攀附巴结林枫的心思。
但他何尝没有复仇的心态？
当然，郑柏成更是明白，一旦启用那一枚自己手中最大的砝码暗棋，一旦在林枫与吴家的冲突之中下注失误，站在林枫这个失败者这一边的他，将会在事后遭到吴家何等残酷的绞杀。
但……
“人生总是需要搏一搏的。”
算天算地，机关算尽，算计一切的郑柏成，这一刻，并没有太多的迟疑和犹豫。
相反，他很冷静。
也很决绝。
无他！
林枫在吴正雄寿宴上的强势，给予了郑柏成无限的信心。
但那一枚暗棋，什么时候用？
怎么动用？
是主动交给林枫，还是自己来操纵，为林枫提供一个意外之喜？
这些都是需要好好考虑的。
郑柏成是要复仇没错，但却又并非单纯的只是想要复仇，复仇失败就不说了，成功之后，如何得到林枫的青睐和信任？
这就很考验他当下的每一步细致操作了。
不过……
“嗯？！”
突然间，盯着电视屏幕的郑柏成，双眼微微一眯，呼吸停滞，眼袋轻轻抖动两下，整个人心中陷入了一团乱麻。
为何？
因为他突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老夫这点道行，林先生应该没兴趣在我身边安插奸细，窃听我的私密，可是吴家那边那？”
郑柏成恍惚间，惊愕反应过来了。
明明是只有他郑柏成和吴家极少数人才知晓的秘密，林枫为何会知道？
林枫没有调查，没有窃听他郑柏成的话。
那么……
吴振国涉嫌故意撞死郑鑫一事，林枫怎么知道的？
答案显而易见了。
“林先生在吴家高层内部，也有隐秘的消息渠道？”
突然间，郑柏成发现了一个了不得大事。
但同时，也沮丧不已。
自己的暗棋，好像没什么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