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童满眼不信任地看着解白。
一个臭丫头,看起来也没几岁,她怎么就是白少主?
大宫主和二宫主到底怎么想的,要把长青宫托付给这个一个臭丫头?
不可能,一定是眼前这个人骗自己,想要试探试探自己的眼力!
青衣小童撇了撇嘴,转过头,依然死死地抱着姚阡陌的腿,干嚎道:“主人,您就千万别……”
姚阡陌一把按在了青衣小童的头顶,将青衣小童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拎到了解白的跟前:“你自己仔细闻一闻,是不是有你家两位宫主留下的气息?你若是再不信,带她去取长青宫妖域阵钥不就知道了。”
青衣小童露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翻了翻白眼,双手无力地垂落了下来,如同一条死鱼一样,有气无力的,连话都不想说了。
“姚叔叔……”解白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青衣小童,她见这小童粉嘟嘟的,生得很是可爱,有些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青衣小童的面颊,软绵绵的,手感舒服到了极点,她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咯咯”的笑声。
青衣小童恶狠狠地瞪了解白一眼:“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对本座放尊重一点,你可知道,本座是什么人!”
“长青宫百年以来,最有前途的守门人敖滥!”解白很干脆地回答道。
青衣小童一愣,旋即洋洋得意地将双臂抱在了胸前,原本想原地踱步,一迈腿这才想起自己还被提着悬在半空,只能咳了一声,颇为倨傲地说道:“不错,正是本座!想不到,你个小丫头片子,也听过本座的威名!”
解白又没有忍住,“嗤嗤”地笑了起来。她哪里听过敖滥的名字,她就是方才听到了敖滥的心声而已。
“别废话了,带路。”姚阡陌微微扶额,这个敖滥的身份怎么可能那么高,他只不过是长青宫的一个守门小妖而已。
当务之急是让解白取得长青宫妖域的阵钥,成为长青宫新的妖主,只要有长青宫妖域加持,那之后解白的安全就不再是一个大问题。
老人有些愕然地看了一眼解白,他知道两年之前长青宫的两位宫主外出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他原本以为那只是一次寻常的外出而已,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那一次的外出,两位宫主居然就已经留下了长青宫妖域的阵钥,等着她们选定的继承人来取走阵钥,继承长青宫。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根据历代村长口口相传,长青宫的宫主和一名客卿倒是经常外出去找太纯府的人干架,但是变更妖主的事情,却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们每一次出去干架,都是信心满满,即便他们有时候是带着伤,狼狈不堪地回到长青宫的,都没有过要更换妖主的苗头。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变更妖主?而且是将妖主变更为这样一个看起来……很寻常的小姑娘?
他们的村庄托庇在长青宫的庇佑之下真的还可行吗?要不然,早点跟太纯府打个商量,免得日后长青宫衰落了,太纯府大举征伐长青宫,将他们也牵扯进去?
敖滥冷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说道:“你是什么人,说……”
“带路。”姚阡陌声音微微一沉,敖滥莫名地一个哆嗦,一种无法压抑的恐慌在他的心头生起,他扭过头,整个人都战战兢兢地看着姚阡陌,那双眼中写满了恐惧。
敖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对这个人类如此畏惧,而且这种畏惧感是如此的不可违逆——恍惚之间,敖滥就像是看到了一个踩踏着尸山血海的怪物一样。
“姚叔叔,你别吓他。”解白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敖滥的头,那个动作颇为亲昵,敖滥有些想躲,但是没有躲掉,只能任由这个小丫头片子跟哄小孩一样地哄着他。
姚阡陌松开了拎着敖滥后领的手,他努了努嘴,敖滥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跳进了水桶里,说道:“进来吧。”
解白也跟着踩上了水井,跳入了水桶之中,接着向谢鸳伸出了手,谢鸳有些迟疑,那么小一个水桶,她哪里能踩得进去,但是既然解白伸了手,她也不好拒绝解白,就跟着拉着解白的手,进入了水桶之中。
直到谢鸳的一只脚落进水桶里,谢鸳才发现水桶里的空间好像比她所看到的要大上不少,至少在她的视野里,水桶更像是一艘小船,足以容纳五六个人,都没有丝毫的问题。
谢鸳踏入了水桶之中,姚阡陌也跟着进了水桶里,才向着那老人微微一揖。
敖滥打了个呵欠,水桶便开始迅速地向下坠落,水桶坠落的速度很快,只不过一瞬间,便完全坠入了井水之中。
随着“咕咚”一声声响,整个水桶全部浸入了井中,谢鸳有些本能地想要扫开井水,但是却发现井水并没有向着他们包裹而来,反倒是水桶在水井之中迅速地翻转过了一圈,继而迅速地向上浮去。
水桶的陡然旋转使得谢鸳有些头晕目眩,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身下已经不再是一只木桶,而是一只古朴的小木船,他们此刻已然不是在水井之中,而是随着木船漂泊在开阔的水面之上。
天空蔚蓝如同才刚刚被雨水清洗过一样的,云朵就像是一样的轻柔洁白,缓缓地漂泊着,散发着一股闲适的意味。光线明亮却并不刺目,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觉得是很轻松愉快。
四周的湖水澄澈明镜,一眼望过去,就像是能够将这不知道多厚的湖水看穿一样的,湖面上倒映着天空与白云也是那样的栩栩如生,尤其是在视野的尽头,水天一色,彼此连接,已经让人无法分清到底哪里是天,哪里是水。
在小船的四周,有一尾尾她从未见过的鱼儿,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一圈圈五光十色的光晕,那些鱼儿环绕着小船,推动着小船缓缓向前。
向着小船前进的方向看去,可以见到的一座苍翠欲滴的岛屿——那是一座被茂密的植被所覆盖着的岛屿,悬浮在倒影的云海之上;四周一座座青山高耸,如同是利剑一般傲然伫立着;有飞湍瀑流从那一座座青山之上倒挂着泼洒而下,就像是洒下了一大把的珍珠,连成了一条条洁白的线,注入了这无边无际的水面之中;时不时地会有一些飞鸟从林间飞起,绕着那座岛屿翩然起舞。
谢鸳自幼在山林之中生活,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如梦似幻的场景,她倒是偶尔听镇上的说书先生说起过所谓的仙境,她以为,所谓的仙境,与她现在眼前所见的景象,应当是相差不多的了。
解白斜依着小船的船舷,将手伸入了水中,温暖轻柔的流水将她的手包裹住,让她很是惬意,游鱼更是围拢了过来,轻轻地啄着她的手,痒痒的,让她发出了一阵轻快的欢笑声。
谢鸳看着解白,有些欣慰,解白突然朝她眨了眨眼,她一愣,解白双手便掬起了一抔水,向着她泼洒了过来,谢鸳微微一怔,旋即也捧起了湖水,向着解白泼洒了过去。
谢鸳与解白顿时便笑闹了起来。
敖滥摇了摇头,心想长青宫若是换了这么一个小丫头当妖主,那可怎么是好?那一个个桀骜不驯的长老高手,这个小丫头怎么镇得住?
两位宫主是不是患了失心疯了?
还是是眼前这些人假冒了白少主的身份?
敖滥又偷偷地看了身后站着的那名青年一眼,只是一眼,他就忍不住一个哆嗦,不敢再偷看了——如果是这个家伙来当长青宫的妖主,那还算可以,修为应该是差了点,但是当了妖主,有妖域力量的加持,问题应该不大。
“你方才说,长青宫快乱套了?”姚阡陌突然阴恻恻地开口,吓得敖滥一个哆嗦,差点掉下小船去。
敖滥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形,他满是戒备地看了姚阡陌一眼,才说道:“我……”
“考虑好哦。”姚阡陌双手拢在了袖子里,笑眯眯地说道。
敖滥咬了咬牙,将心一横:“这是我长青宫的秘密,只能对宫主大人讲,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多说一个字!”
嬉闹的解白和谢鸳看向了姚阡陌和敖滥。
姚阡陌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有说啊,他自己误会了,不怪我啊。”
解白眯着眼,嘻嘻地笑了起来:“姚叔叔,你又欺负人的。”
“哎,小白你又诬陷我,他都不是人,怎么就欺负人了?”姚阡陌一脸无辜的神情。
谢鸳有些茫然,不知道解白和姚阡陌到底在说什么。
解白歪着头想了想,也没有把那个秘密告诉谢鸳,那是姚叔叔的秘密,姚叔叔不主动说,她当然不好告诉谢鸳。
毕竟不能慷他人之慨,解白还是很知晓道理的。
姚阡陌也笑了笑,这个秘密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暴露的,毕竟那也算是他为自己留的后手,虽然只在针对妖类的时候才有效,但是留一张底牌,总比把所有的底牌都打出去来得稳妥一些。
“继续前进吧。”姚阡陌说道,“长青宫马上就会迎来新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