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四场除了第一场、第二场基本已经没有什么看头之外,其余两场还是很受人期待的。
毕竟关水虽然在青年百人之中排名不低,名列第十四,但是终究没能挤入前十,迎战第二刘驾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有大剑妖斩才跻身前十的第六任纵横没了那口大剑,迎战一个能一招击败排名第五何惜命的刘晚阳,应该也没什么胜算。
楚晓健和瞿秋月,迄今都为止都没有遭遇过强力对手,一个大刀未曾出鞘,一个始终游刃有余,对决起来,应该会有些看头。
作为青年组最年幼的参赛者的余生一路杀至胜者组十六强,实力之强已得到公认,但是他到底有多强,却没有遭遇过强力的对手来进行认证,这一次,他遭遇的是最佳绿叶欧阳淳,虽然是最佳绿叶,但是那也是因为衬托的是他的师兄柳悬,他自己在青年十人之中排名第八,这一战,也足以试出余生到底有多少含金量。
任纵横看了一眼自己的对手,离开了校场。
校场外的赌场的赔率无比清晰地给出了绝大多数人对胜负的判断。
任纵横,赔率一比七。
可以说对任纵横能够取胜的信心已经低到了极点了,哪怕他是青年十人第六人,在此刻也显得有些寒酸。
任纵横默然不语,只是慢慢地握了握拳。
无论如何,他要获取更高的名次。
越高的名次,越高的奖励,越容易取得更深的修为,然后……就越能报仇了。
“晚阳啊。”楚晓健跟刘晚阳坐在太纯府的大厅里,等着下午的比试开始。
“叫全名,跟你不熟。”刘晚阳淡淡说道。
楚晓健嘴角抽了抽,跟老子不熟?让老子帮你监视展少卿的时候,怎么不说不熟?现在就不熟了?
楚晓健强忍着想要把刘晚阳狠狠打一顿的冲动,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看那个任纵横今天看了你一眼,目光很坚决啊,只怕出手会很狠辣的。”
刘晚阳愣了愣,楚晓健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出手狠辣就能赢我了?”刘晚阳突然问道。
楚晓健愣住了。
“能赢我只有一个办法,我教你,要不要,也只要一招。”刘晚阳很认真地说道。
“说给我听听啊。”何惜命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
廖红鸾也笑眯眯地站在稍远的地方,想要听刘晚阳教人怎么一招赢他。
“很简单啊。”刘晚阳也不藏私,他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原地跪下,横剑在颈,说我若是不认输,你们就当场自尽,那我肯定认输的。”
“呸,臭不要脸。”何惜命骂了一声,楚晓健就是个不要脸的,这刘晚阳跟楚晓健厮混到一起之后,也越来越不要脸了,自己得离他们远一点,不然自己只怕也越来越不要脸。
廖红鸾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她看了刘晚阳一眼,走到了刘晚阳身边,取出了一方包起来的手绢,将手绢打开,取出了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道:“前些日子见你在挑选簪子,我寻思你挑选簪子只怕是有了心仪女子,想要送件礼物讨她欢心,你们男子却又偏生不会选的,所以便自作主张替你去选了一支簪子,晚阳也好送给自己心仪的姑娘,早日迎娶心爱之人才是。”
楚晓健张大了嘴,这一支簪子做工精巧,构型复杂,选材考究,只怕价值不菲,廖红鸾这就随随便便拿出来送给刘晚阳,还真是财大气粗!不愧是大正出身!有钱!
自己捡到的刀和心法的那个什么霸海刀宗,名字倒是取得霸道,结果连个影子都没有,全靠了自己狩猎海妖赚钱,日子过得跟个苦哈哈似的。
“多谢红鸾,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刘晚阳起身,将那一方还带着廖红鸾体温香气的手帕接过,包起了簪子,收入了怀中。
廖红鸾又与刘晚阳闲话了两句,便含笑告退。
“我觉得廖仙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何惜命有些好奇地问。
“说不定,毕竟我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刘晚阳捏着下颌,若有所思地回答道,“女子情思,最是难猜啊。”
“有的人是真的不做人了。”何惜命咬牙切齿,要是哪一天苏姑娘能够送他一件礼物,那该是多好的事情,就算是一根草,那也是最金贵的宝贝。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何惜命忍不住轻轻哼唱了起来,顿时将堂中本就很是难受的众人吓走了个干干净净。
下午的比试如期进行,第一场刘驾迎战关水的比赛完全在人们的意料之中。
关水拼尽了全力,却依然不是刘驾的对手,在一番苦苦支撑之后,终于还是选择了认输,不愿意再过多地损耗实力,影响在败者组的比赛。
第二场比赛,刘晚阳对战任纵横。
所有人都觉得任纵横今天的杀气有点重,比以往时候都要重上不少,尤其是眼白之中,隐隐有些泛红。
今日负责主持比赛的不再是八司侍郎,而是少卿田朗。
田朗看了看各自就位的刘晚阳和任纵横,问道:“还需要我再宣读一遍规则吗?”
两人都摇了摇头。
都听了多少遍了,耳朵早就听起老茧了。
不需要再听一遍的。
田朗微微颔首:“那准备好了请告诉我一声。”
“准备好了。”刘晚阳和任纵横几乎又是同时开口。
“开始!”
田朗一声令下,同时抽身退出战场,与此同时,刘晚阳拔剑,鲸涛剑诀,直接了当,直取任纵横!
任纵横不闪不避,他面对着卷动鲸涛而来的龙鲸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为了今天这一战,他足足准备了三天,忍耐了三天。
魔心神性。
魔心开杀,神性止杀。
从三天前起,他就进入了魔心的状态,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酝酿着自己的杀意。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可能不够,所以他只能选择这样一个方式,通过积累得越来越深的杀意,将魔心神性的运转程度加深,让自己爆发出更强大的战力,让对手猝不及防,一招取胜!
在这一刻,他将自己积累三天的杀意全部释放了出来,一直控制杀意的神性消失,脑海之中就只剩下了那股急需宣泄的杀意——就像是汛期之中,大坝涵蓄日久的洪水,急需一个缺口,释放出去,不然势必将摧垮大坝,反噬自身。
任纵横抬手,杀意尽显。
然而,下一刻,任纵横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他的额头青筋爆绽而起,一条条血管疯狂地蠕动着。
他体内那股压抑日久的杀念又爆发了出来,混入了他自己酝酿杀念之中,使得那本来还在勉强可以控制范围内的杀念骤然崩碎。
大坝决堤。
魔心弑神!
任纵横向前,右手指间,一道血虹,骤然贯穿空间。
是人带着剑意,还是剑意带着人,那一瞬间,没有人说得清楚,人们只能见到血虹泛起,任纵横出现在了鲸涛之上,他指间那一道血虹,随着他的一指,注入了刘晚阳的体内。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那个景象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任纵横疯了吗?
这是比试,不是生死决战,直接将剑意灌入对手的身体,那根本就违背了太纯论武的规矩,是对整个太纯府的挑衅!
鲸涛破碎,刘晚阳身形急速坠落,任纵横瞪着血红的眼睛,带着指间那道越来越明亮的血色剑虹向着刘晚阳就追杀了过去。
田朗刚刚迈出了一步,突然之间,口吐鲜血,倒飞而出,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命中了一般。
没有人知道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看到任纵横重创刘晚阳,追杀刘晚阳不舍,本应阻止任纵横的田朗吐血倒飞而出,落地不起。
遭了!
正卿曹听澜不在,没人能够动用校场的阵法,裁判也被重创,他们这些因为要避免被卷入其中,也为了避免暗中作弊而距离赛场有些距离的观众也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支援到位,哪怕纪尘寰在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但是也还是有些来不及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纵横带着那一道血色的剑光,再度贯穿了刘晚阳的身躯。
纪尘寰张了张嘴,满眼的绝望。
他还打算比赛完了,找刘晚阳好好谈一谈,带他回靖海府看一看他娘亲曾经生长的地方,去师父墓前祭拜祭拜,告慰师父,师妹的孩子也不输师妹当年;他更想要问问他,师妹和妹夫这些日子怎么样,那个杀千刀的有没有让师妹不开心。
但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纪尘寰身周,无尽刀意爆绽而开,滚滚刀光,杀意如浪潮一般,汹涌万端。
任纵横,太纯府就算是宰了我我也认了,老子不宰了你,拿什么去跟师妹交待!
纪尘寰仗刀而出,却在任纵横身前百余丈蓦地停了下来,万丈刀芒全部斩在了空处。
任纵横瞪着充血的眼睛,站在场中,身周一缕缕血气翻涌不止,具象为一团团血色云雾。
在他身前,是依然站立着的刘晚阳。
“干什么啊?”刘晚阳有些茫然地看向纪尘寰,“还要叫帮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