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深处,一处洞穴之中。
谢鸳循着山中野兽的踪迹找到了这处野兽藏匿的洞穴,她和唐茹将解白和柳斩都安置在了洞穴深处,由唐茹和青霜看守,她则就近采摘了一些野果带回来,补充体力。
她倒是想要狩猎一些野兽,但是此刻她生怕自己狩猎野兽会暴露自己的行踪,更何况,就算狩猎到了野兽,那也需要她对野兽进行烹饪,那就需要生火,一旦生火,那被发现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总不能让柳斩和小白吃生肉吧?
所以哪怕知道野果都未必能够充饥,谢鸳也只能采了一些野果带回去。
解白依然在昏迷之中,让谢鸳有些担忧,她看了一眼柳斩,小心地问道:“小白她……”
“内息很紊乱。”柳斩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趁着谢鸳出去摘果子的时候试探过解白的气息,“但是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柳斩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解白。
青霜是最清楚解白状况的,那么炽盛的阴气爆发,又强行收回了体内,这对解白造成的反噬只怕是相当严重,根本无法用常理来揣度的。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解白只怕是要昏迷一些日子了,要等到那些躁动不安的阴气平息下来,解白才可能会苏醒过来。
只不过这个事情她不会说出来,现在其余人只知道解白体内有阴气,但是她们根本不知道解白体内阴气到底有多强盛。
那个傻大个谢鸳还好说,她好像根本就对阴气这样的事情并不在意,她就算知道解白体内阴气足以在短时间内淹没一郡之地只怕都不会对解白产生什么敌意。
柳斩也还好,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旁窥柳斩,柳斩虽然机敏,但是却不怎么喜欢动心思,她看待世界的眼光和她为人一样爽朗率直,见真见性,就算她知道解白的问题所在,以青霜看来,柳斩也绝对不会倒戈,就算柳斩不愿意再与太纯府为敌,也不会坐视太纯府杀了解白,因为那很不柳斩。
但是对于唐茹,她没有这个信心。
唐茹还在琼林宗的时候,就是一个有心思的人,尽管姚阡陌说唐茹虽然有心思,一来心思并不周备,二来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心思越重的人要考虑的利益得失就越多,唐茹要权衡的事情太多了——比起和一个跟她根本犯不着的小姑娘跟太纯府为敌,为师门报仇肯定要更重要一些。
所以青霜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要说那也是解白亲口说,公子说给她的秘密,她怎么能往外说的?
柳斩一边缓缓地调息疗伤,一边有些诧异地问谢鸳道:“鸳姐,你好像并没有修行过?”
她这些日子跟谢鸳相处下来,才渐渐发现谢鸳对于修行之事好像有些……一窍不通。
谢鸳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小白说要教我的,但是还没有来得及。”
柳斩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谢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青霜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谢鸳。
就连唐茹也不由得愣了愣,谢鸳没有修行过?怎么会?看她身手虽然缺少变化,但是刚猛力道,蛮横得不讲道理,让人绝望。
“怎么了?”谢鸳挠头,总觉得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怪异。
“鸳姐……”柳斩满眼崇拜,“你这么厉害,若是开始修行,一定能将那些天才都远远地甩在身后。”
柳斩已经把自己排除出天才的行列了,虽然她自己毫无疑问是世间名列前茅的天才之一。
谢鸳红了脸,连忙摆手:“怎么会,你们不也是……”
青霜没忍住笑出了声:“她们都是修者,柳斩修为在同龄人之中已经算极高的了,能够胜过柳斩的同龄人,万中无一。”
“啊?”谢鸳愣了好一会,她一直以为修者就和小白一样,是施展那些奇奇怪怪的法术的人,才叫修者,才叫修行,原来柳斩也是修者的吗?而且修为还极高,还万里无一?
柳斩欲哭无泪,哭笑不得地为谢鸳解释了到底什么是修者,才让谢鸳渐渐地缓了过来。这使得谢鸳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当真那么厉害的?可自己从来没有修行过,怎么就能和那么厉害的柳斩打个五五开呢?
柳斩倒也是豁达,她仔细想了想,说道:“鸳姐,要不我先教你一些清平府的拳法架势,招式应变,虽然对修为提升不大,但是能让你拳路灵活一些,能够机巧应变。”
柳斩一想到自己与谢鸳在山道上的那次交手就想要笑,远远地谢鸳就跳起来向着自己砸下来,结果被自己侧身一闪一拳打在了脑门上,那显然就是缺乏一些灵活套路,完全靠着自身的本能在作战,要不是谢鸳自身够强横,只怕说不定那一拳就把谢鸳给打趴下了。
谢鸳眼睛一亮,满脸喜色道:“多谢你,你别嫌我笨就好了。”
她与柳斩交过手,知道柳斩硬碰硬其实打不过自己,但是却能凭借灵活的反应与自己打了个平分秋色,所以其实也渐渐明白单纯靠自己的蛮力是走不长远的。此时柳斩既然愿意教她,那她也自然乐意学习。
她看了一眼昏睡中的解白,握了握拳。
为了把小白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她也绝对不能偷懒。
柳斩开始为谢鸳讲授一些基本的拳法套路和应变,时不时的,柳斩还要与谢鸳摆出一些架势,教导谢鸳应当如何应对才算恰当,其中的许多机变、一招一式的铺垫都仿佛是为谢鸳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让谢鸳发现原来打架这回事,还是人类是最擅长的,野兽那些搏杀的架势,力量和速度是足够的,但是却太直接,因为太直接,所以极其容易被规避过去,以至于力量落到了空处。
唐茹在旁默默地看着。
柳斩和谢鸳并没有回避唐茹的意思,对于两个几乎都没有心机可言的人来说,唐茹既然选择了跟她们一起走,那就是她们自己人,有什么可以回避的?反倒是柳斩觉得,若是唐茹也能够从她们的拆招教学之中学到一些什么,提高唐茹的实力,那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至少她们的实力又长了一分不是?
唐茹其实并不擅长肉搏,甚至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肉搏这个领域,她出身琼林宗,琼林宗是以符法见长的,但是她却因为自身缺陷而不能修法术,只能被迫转修兵锋。只是琼林宗哪里来的兵锋修者,即便勉强有些兵锋剑修的功法,也不得其真意,只能以符法的心得体会教学唐茹,所以唐茹所修的兵锋其实一直有些偏门,表面是兵锋,思路却始终符法的思路,不愿意近身对敌,只想要在远处以剑与敌交手。
哪怕之后随了剑师学剑,但是剑师却并未教她这些,这是让她每日不断地走出剑气牢笼,而后随意地与她说些剑修当如何如何的话语,并未改变她的剑修思路。
此刻唐茹听柳斩与谢鸳教学对话,虽然裨益不大,但是却也偶有一些体悟,渐渐地意识到其实很多时候贴身作战是无法避免的,对于兵锋修士来说,尤其如此——那些符法修士,有种种术法,可以转圜空间,腾挪百变,兵锋修士却没有,据说修为高的兵锋修士可以劈斩开空间,一般地实现缩地成寸,一步百丈,但是唐茹没有见过,至少在修为达到相当的高度之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应该有做好近身而战的准备,只有做好的准备,才能在遇到这种情况之时还能有适当的应对,不至于手忙脚乱,乱了方寸。
唐茹默默地点了点头,将柳斩说的一些要点都记了下来。
转眼便又到了入夜时分。
谢鸳又离开了洞穴去附近才一些野果充饥,只是她才刚刚地爬上一棵大树的树顶,便见到了在昏黄的天色之中,已经有不少的人影向着她们藏身的方向靠拢了过来,粗略一数,只怕有二三十人上下。
谢鸳皱了皱眉,糟了,要被找到了。
谢鸳急忙跳下了树,回到了洞穴,把情况告之了几人。
柳斩抿紧了嘴唇。
她知道她们一直躲在山中,被对方搜寻到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她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怎么办?
三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柳斩才猛地一咬牙说道:“鸳姐,我和小白互换衣服,然后你背着我,往西南方向逃跑,唐茹姐,等我和鸳姐先逃一段时间把人都引开过后,你再带着小白往东北方向逃,霜姐,麻烦你跟着唐茹姐和小白。”
“你……”唐茹愣了愣。
“我们打不过那么多人的。”柳斩摇了摇头,“就算打得过,只要被拖住,也根本逃不出。现在就只有想办法趁着他们没有合拢之前,我们抢先突围,骗走他们的注意力。”
“但是……”
“之前都是鸳姐背着小白逃走的,鸳姐的体型很好认,我虽然个子比小白高一些,但是有鸳姐的个子做衬托,加上我又换上了小白的衣服,他们轻易认不出来的。”柳斩一字一顿说道,“所以我和鸳姐牵引走他们的注意力,唐茹姐你带着小白,趁着这个空当,赶紧走。”
谢鸳点了点头,满是赤诚的眼光落在了唐茹的身上:“小白就都麻烦你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