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月指尖明月浮现,阴晴圆缺,不断变幻,使得整个空间也随之出现了阴晴变幻。
面具人眼中的世界在变得模糊,他眼中所看到的刘晚阳的身形在渐渐变得虚淡,他只觉得自己周身越来越冷,心底那些沉渣泛起得越来越厉害。
他的思绪,几乎都快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面具人猛地一握拳。
他大袖猛地一挥,一卷竹简从他的袖中滑出,被他猛地展开在了身前。
他微微抬手,将一根竹简从中剔出,那根竹简顿时便化为了一口锐利的竹剑向着刘晚阳追了过去。
面具人没有停手,他不断地屈伸着手指,将一枚枚竹简疯狂地弹出,刹那之间,便弹出了足足八十一枚竹简。
八十一枚竹简化为了竹剑漫天纵横,交织着,死死地咬着刘晚阳,不断地从各个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发起了攻势。
刚刚落地的刘晚阳左手剑鞘,右手长剑,不断挥动,去挡那竹剑,那竹剑数量太多,攻势太快,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去凝聚一道饱满的剑意去发起进攻,在如此快速的攻势之下,他只能勉强保持收拾,一边招架,一边后退。
然而面具人已经追到了刘晚阳的跟前,指间玄光向前一探,刘晚阳横剑一挡,虽然挡住了那一指,却还是将剩下的力道吃了个结实。
这一次,刘晚阳再没有那么幸运,他口吐着鲜血,身形倒飞而出,猛地撞破了小巷深处的墙头,摔落在地,还在不断弹起。
面具人却没有能够趁机追杀刘晚阳,因为明曦月挡在了他的身前。
明曦月脸色微冷,明月楼本来就不擅长贴身肉搏,她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如果还与面具人保持距离,面具人就会死死地盯着刘晚阳,她与面具人修为相当,面具人如果不管她,专心击杀刘晚阳,她未必就能护得住刘晚阳。
到时候,刘晚阳若是死了,跟姚阡陌的交待是一回事,她这次的赌局就只怕是输了个精光!
明曦月铁青着脸,以一式千里婵娟,迅速地来到了面具人的身前,这原本是为了让明月楼弟子不被敌人近身的招式,居然被自己用来近身敌人,也算是难得的用法了。
明曦月刚刚现身在面具人身前,心中顿时暗道一声不妙,因为一股强烈的杀意已然落在了她的身上,就好似是一头穷凶极恶的鬣狗,正在贪婪地看着她。
上当了。
面具人的目标其实是自己!
明曦月想要躲闪,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面具人一指探出,指向明曦月的眉心,要的就是一击毙命!
明曦月嘴角一抽,心中顿时无名火起。
姚阡陌,你给老娘记着!
明曦月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以掌心之中那一轮明月去当面具人的那一指,同时身后月华之剑四散分开,去挡那一口口转过身里的竹剑——明曦月很清楚,那八十一口竹剑其实是一件阵法法器,论杀力不见得如何高,但是一旦结阵那就不好说了,所以她不能让自己深陷阵中。
面具人一指戳中明曦月掌心明月,顿时便使得那轮明月表面龟裂开无数裂纹,明曦月脸色微白,却也在同时毫不客气地将左手手掌摆动,一掌便拍向了面具人心口。
面具人虽然受那轮明月影响,已经近乎完全失明,但是却依然能够感受到气息变化,他下意识地抬手,与明曦月一对掌,顿时便掀起了一股狂潮。
“轰!”
两人对掌,面具人踉跄后退两步,明曦月则以更快的速度向后滑出了数十丈。
她一把抄起了刘晚阳,又是一记千里婵娟,迅速地拉开了自己与面具人之间的距离,而后借着掌中明月的掩护,匆匆逃离。
面具人也没有去追明曦月,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垂落的右手指尖不断有鲜血滴落。
那一指硬碰明曦月的千古万里同此月,对他的反噬不小,那可是明月楼压箱底的绝活,涉及到时间和空间的双重力量,他能伤及那轮明月,就已经倾尽全力了,要不是因为那一指震碎了那一轮月亮,只怕接下来,说不定就是他被明曦月活活耗死的局面。
还是失算了。
面具人眼中有些失望,他必须尽快决定下一步的对策了。
明月楼驻地。
明曦月在湖畔站定,才放下了手里的刘晚阳,她取出了一方手绢,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渍,才看向脸色惨白的刘晚阳:“这就是你的计划?”
刘晚阳往栏杆上一靠,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哎,晚辈也没有想到前辈您这么沉不住气啊。”
分明千古万里同此月已经成形,非要一招千里婵娟凑到敌人跟前,被敌人一击震碎明月,导致被迫撤离,这的确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明曦月冷笑了两声:“难道不是因为你修为不济,险些被他所杀,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拖住他吗?”
刘晚阳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前辈,说起来,明天你还有天下组的比试?”
“不比了,比什么比。”明曦月有些恼火地说道,今夜一战消耗巨大,还天下组比试呢,那天下组的人虽然少,每一个都不是善茬,以她现在的状态去比试,只怕就是送名次的。更何况,她留下也不是为了那什么天下组的比试。
刘晚阳眨了眨眼:“前辈,今晚我还得在您这歇息一晚,夜色太深,天太黑,我怕路上又遇到歹人。”
“你自便吧。”明曦月一拂袖,气不打一处来。
“多谢前辈。”刘晚阳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看着明曦月走远了,才在栏杆上躺了下来。
真是让人头痛哦。
不过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面具人与展玥之间有脱不开的关系了。
展少卿,改日我们会一会?
刘晚阳笑了笑,笑容里满是戏谑。
他看着那轮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谢鸳看着夜空中的月亮,身边坐着两名少女。
柳斩、解白和谢鸳已经把事情的许多经过都说得清清楚楚了,柳斩本就是个爽朗率直之人,虽然与谢鸳打得不可开交,但是既然说清楚了误会,柳斩也就对谢鸳不再抱有任何的敌意,反倒是很关心谢鸳的脑子被自己砸了一拳有没有事。
谢鸳有些哭笑不得,分明柳斩的伤势比自己还要重,年纪比自己小,却还主动跟自己道歉,问自己伤势如何,她本来还有些芥蒂,也就不往心里去了。
柳斩将自己沿途的听闻都说给了解白和谢鸳。
对解白的悬赏令已经传遍了,柳斩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通缉令的传播速度那么快,她分明提前几天从煌天出发,但是却还没有通缉令传递的速度快——如果不是有姚阡陌给她逃命的辟地符用来赶路,她只怕是赶不上这一次了,这使得她不得不怀疑通缉令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柳斩,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谢鸳皱眉问道,她跟人打交道少,没有什么心机算计,所以哪怕柳斩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谢鸳还是不是很懂。
解白倒是似懂非懂,但是她心思一向比较纯善,而且她想不到理由。
“我觉得是不是曹大人早就想杀小白了。”柳斩正色说道。
“啊?”解白一脸困惑,太纯府正卿曹大人为什么想要杀自己,难道他跟那个面具人是一伙的?
“那我们就找那个曹大人,把他给收拾了,小白是不是就安全了?”谢鸳问。
柳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单凭我们几个不够的吧?”
“当然不够了。”青霜有些听不下去了,这几个丫头在这里讲了一晚上分析了一晚上,让她觉得真的也是为难他们了,年纪轻轻就要去想这么复杂的事情,这种事情就该丢给公子去想嘛,小姑娘们过些单纯的日子不好吗?
“啊,青霜姐姐,那我们怎么办?”解白认真地问道。
本来是独自逃亡的她,身边突然有了这么多人,让她也难得地充满了希望,希望自己能活下去,希望自己能给阿软报仇。
“首先可以基本肯定的一件事是曹听澜应该不是存有绝对的杀心,不然悬赏令中也不会是‘能擒则擒,不能则杀’了,这至少表明曹听澜可能还起的是打算擒住小白的意思。”
解白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她第一次遭遇到太纯府的人的时候,那些人好像是试图要擒拿她的,只是她误以为他们都是面具人一伙的,所以才开始抗拒,自己还因此造成了太纯府的人伤亡,才导致后面太纯府的人认为解白手段凶狠,放弃擒拿,以格杀的姿态对解白进行追捕。
青霜看了解白一眼,多少能够猜到一些曹听澜为什么要对解白下手的原因,防患未然嘛,既然已经有人对解白下手了,为了避免解白的麻烦在自己不可控的范围内爆发,那就干脆自己引爆这个麻烦,让这个麻烦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爆发,至少有个准备,并不会猝不及防。
想得很好,也没有什么大错,就是太无情了一些。
“现在想要与太纯府解释清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公子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托付柳斩带你去西南无人岭。”
“去无人岭做什么?”解白眨着眼,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青霜摇了摇头,“但是既然公子这么说,那肯定是有他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