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晚阳洪涛一剑,顿时名动八方。
昨天都还在骂谢栖霞打假赛的人大多都有些悻悻地闭嘴了。
这一剑好像真没什么毛病,葛辉的实力如何,许多人都清楚,刘晚阳能赢葛辉虽然也不算太意外,但是只是一剑,就以压倒性的优势取胜,这似乎足以表明刘晚阳的实力其实是比大家所想象的还要高上不少的。
这样一来,明日刘晚阳与何惜命的一战也就成为了焦点盘。
在这一局,各赌坊开了不少盘口,除了胜负和时长外,有何惜命会不会出剑,刘晚阳会不会又只用一招等等盘口。
靖海府率队的是靖海府府主,纪尘寰。
纪尘寰看着刘晚阳那扬波一剑,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早就有所察觉,昨天看到那一剑,基本就确认了,今天又是这一剑,就好像是故意在跟他说,我就在这里,你快来打我啊。
姓刘的,干你娘。
“师父,您脸色好像不大好。”站在纪尘寰身边的刘驾察觉到了纪尘寰的变化。
刘驾看起来也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身淡蓝色靖海府制式衣袍,他们与清平府相似,都有着煌朝军方背景,只不过他们不披甲,衣着却还是深受戎装影响,极其贴身简练,很是凸显人的身材。
纪尘寰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也姓刘。
自己上辈子是捅了老刘家的马蜂窝了吗?
纪尘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才说道:“你能遇上刘晚阳吗?”
刘驾仔细想了想,才说道:“不好说。”
纪尘寰想了想:“要是能遇上刘晚阳,你给我狠狠地揍他。他要是有喜欢的姑娘,你要去把那姑娘的骗过来,听到了吗?”
刘驾有些茫然地看着纪尘寰,揍刘晚阳还可以理解,但是去骗刘晚阳喜欢的姑娘是个什么意思?
稍远处站着的柳妃卿强忍着笑,不吭声。
她比纪尘寰小那么几岁,所以纪尘寰当年经历过的惨事她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却还是听说了的。
当年靖海府有双璧,男的叫纪尘寰,女的叫顾侠萍,后来有了一个姓刘的剑客在东海大闹了几年,跟靖海府的人打得不可开交,然后就把被认为会与纪尘寰结为夫妻的顾侠萍给拐跑了。
“师父,您在笑?”二弟子柳悲问道。
“高兴啊。”柳妃卿强忍着笑意,正色道。
纪尘寰冷哼了一声:“柳掌门,听说你最疼爱的小弟子想要跟一个叫做姚阡陌的使师走?甚至为了跟他走还弃赛了?”
柳妃卿笑意顿时一敛,握了握拳:“哎,纪掌门,我徒儿的事情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这个做师父的,自然不好勉强。我想纪掌门这样豁达之人,应该也不会勉强男欢女爱的事情吧?”
纪尘寰只觉得心头又被扎了一刀,欲哭无泪。
这些年他始终想不明白,那个姓刘的有什么好,师妹怎么就跟那个姓刘的走了?这么多年,除了师父去世下葬,师妹悄悄地来祭拜过一回,竟然是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干什么嘛,师兄又不会强迫你,你好歹带着那个姓刘的常回家看看啊,师父再生气,你带着个小孩子,乖巧地叫他一声师爷爷,他不也就不气了?
四十多年啊,硬是一点音讯都没了,孩子都这么大了,都还认不着娘家的门在哪。
纪尘寰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纪掌门,这次天下之争,你可要拉近与我之间的距离啊。”
天下十人,柳妃卿第五,他纪尘寰第三。
“没事,我这个当师父的没出息,但是我徒儿有出息啊。”柳妃卿拉过了苦着脸的柳悬,重重地拍着柳悬的肩头,“来来来,纪掌门,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的大弟子,柳悬,没有什么本事,就靠脸皮厚觍颜占据了青年十人第一,不像刘驾,凭实力当的第二,我是心服口服的。”
刘驾的嘴角抽了抽,看向了柳悬,柳悬挪开了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其余众人对柳妃卿和纪尘寰的互相鄙夷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东靖海,西清平,两个门派背景都很相似,建立的时间也相差无几,这么多年谁都不服谁,互相鄙夷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反倒是哪天要是清平府和靖海府相亲相爱宛如一家了才是有古怪的事情。
“怎么,惜命,明天的胜算大不大?”何惜命身边站着太玄门有史以来排名最低青年十人吴钊,吴钊看起来身形就有些瘦小了,让人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发育有些不良,四肢纤细,身高才到何惜命的肩头,看年纪却并不比何惜命小多少。
“不知道啊。”何惜命挠头。
“出剑吗?”吴钊问。
何惜命依然挠头:“不知道啊。”
吴钊翻了翻白眼,心想你小子就藏吧,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
何惜命有些委屈,自己真的没有什么隐藏的。
何惜命有的时候不是不想出剑,而是剑不肯出来,他能怎么办?
这口剑不愿意听他的,他能怎么办?
君子坦荡荡,奈何世人都以小人之心揣度我,我也很委屈的啊。
何惜命拍了拍剑匣,剑匣中的剑抖了两下,还有些不耐烦地在剑匣上撞了撞,似乎是何惜命吵了它休息,让它很不快一样的。
刘晚阳走下了战场,在太纯府府士的引导下前往休息进行补充。
医卜司的府士仔细检查过了刘晚阳的没有伤势之后,递给了刘晚阳补充真气的丹药,便任由刘晚阳自行离去了。
刘晚阳跟张恭说了一声自己先回去休息了就径直离开了校场。
张恭看着刘晚阳的目光满是崇拜,这个刘师兄果然是厉害的,可惜之前名声不显了。
一日的比赛下来,曹听澜刚刚回到太纯府,就被扬武宗宗主江彦找上门来。
“那个姚阡陌离开煌天了?”江彦怒不可遏,万秀的事情太纯府还没给他一个交待,太纯府居然就这样放任姚阡陌离开了煌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哎,江宗主稍安勿躁。”曹听澜示意江彦坐下,吩咐了人上茶,才说道,“江宗主是信不过我曹某人了?”
江彦不说话,他的确不信,但是这话不能说出口,毕竟曹听澜是太纯府正卿,这点面子他不给曹听澜,那曹听澜就可以让扬武宗更没有面子。
“哈哈,江兄不肯说,那就是不信了。”曹听澜倒是豁达一笑,他轻轻抚案,神色自若,“但是江兄应该相信,姚阡陌可以跑,这太纯府是跑不了的,既然许诺了江兄,那太纯府必然会给江兄一个答复,不然日后,我太纯府又要如何服众?”
江彦硬着头皮道:“那姚阡陌……”
“姚阡陌他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但是我保证,他会回来的。”曹听澜顿了顿,“如果太纯府不能给江兄一个让你满意的答复,那曹某的项上人头,就任由江兄取去,如何?”
江彦脸色一变,曹听澜的人头,曹听澜敢给,他江彦可不敢收。
但是曹听澜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江彦也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他只能站起身,悻悻地说道:“那江某就等着曹大人的答复了。”
曹听澜微微一笑,送江彦出了门,又返回处理了送来的公务急报,待他处理完一切之后,天色已然是深夜时分了。
曹听澜走出了太纯府,沿着他往日的路线向着他的府邸走去,只是这一次,他走到了中途就在无人的街道上停下了脚步,双手负后,冷冷地说道:“阁下一路尾随,所为的只怕不是送曹某人回家吧?”
曹听澜言讫,便只见曹听澜身后的一条小巷深处走出了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他用斗篷裹住了自己的全身,只露出了一张被银质面具覆盖的面孔。
曹听澜转过了身,与那面具人相隔十余丈对视着,曹听澜微微一笑:“哦,阁下终于忍不住了,想要先下手为强?”
面具人嘿然冷笑,并不言语。
曹听澜倒是侧过身,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向着面具人探出:“怎么,阁下找我就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吗?”
面具人的脊背微微躬起。
曹听澜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纵身来到了面具人身前,向着那面具人就主动攻取了过去。
曹听澜背在身后的左手化拳轰出,与面具人砸来的拳头轰然对接,在一片悄无声息的夜色中,整条街上的方砖在瞬间全部碎裂成为齑粉,曹听澜与面具人同时踉跄后退十余丈,齐齐地停下了后退的身形。
曹听澜嘿然一笑,左手成拳,右手为掌,再一步踏出,又向着面具人就主动攻取了过去。
面具人依然不闪不避,他就如同是镜像一般的,左手为掌,右手成拳,用掌去接曹听澜的拳,用拳去撞击曹听澜的掌,两个人不断换招,每一次的碰撞都使得这条街上的地面下陷一分,却又极度诡异的安静。
而在稍远一些的道旁阴影之中,一个同样裹着斗篷,戴着一张银色面具的人影,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远处的战场,忍不住冷笑了两声。
有意思,看起来好像都不用自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