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帝手谕?
姚阡陌的眉梢不由得猛地挑了挑。
他现在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文曲得意的笑容,一边笑,一边得意地说道:“我赢了。”
自己被文曲给算计了。
煌帝的手谕就算插了翅膀也不可能飞得如此之快,更不可能是煌帝早就知道了周匕的事情——如果煌帝早就知道周匕的事情,他早就可以下令把周匕给拿下,皓天君或者是西方七宿来几个人,拿下周匕只怕是极其简单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什么难度。
这就足以说明吴淞手中的煌帝手谕如果不是假的,那就是最近才有人给他的。
姚阡陌可不认为吴淞会有这样胆子伪造这样的手谕,毕竟他与吴淞素未谋面,杨正和吴淞之间的关系好像也并不亲密,吴淞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所以姚阡陌认为那是最近有人给吴淞的手谕,而能这么做的,姚阡陌思来想去,觉得恐怕也就只有文曲了。
姚阡陌抬手扶额,心中暗骂了一声,那个该死的东西,早就知道一切,就是不肯说,这是要坑死自己才开心吗?
姚阡陌其实很理解为什么文曲没有留下具体的信息给自己,文曲也在担心,留下的信息指向太过具体,根本就不会传到自己的手里,而且他其实也很不确定,自己就一定会到荒城。
所以文曲留了两条路,一条是吴淞,一条是柳斩,柳斩那边可以把自己拖下水,吴淞这边则能够在恰当的时机对周匕发难,虽然准备不见得如何周全,但是也已经算是文曲所能做出的比较好的应对了。
姚阡陌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心想自己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居然这样都能忍住没有把文曲给杀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文曲的姐夫,姐夫照顾照顾小舅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姚阡陌的思绪飘飞得极远,而其他镇西军的士兵则都被吴淞宣布的手谕给惊吓得不轻,几名难以置信的校尉不敢轻易接令,纷纷上前,核验吴淞手中手谕的真假。
结论自然是这份手谕是真得不能再真,手谕末尾的那一端煌帝御用的国玺加盖的印文散发出来的缕缕龙气根本做不得假,无论这些士卒再如何震惊,他们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硬着头皮接下这道谕旨,尽管他们内心依然不肯相信周匕叛变。
周匕率领镇西军这么多年,治军严整有方,对待士卒极其亲切,在与流沙渊的战争之中,从来都是带头冲锋在前,与士卒共甘苦,若是周匕叛变,这让他们要怎么相信?周匕叛变,图的到底是个什么?
“咳咳——”
镇西将军府深处,脸色惨白的周匕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李承昭率领着他的六名护卫站在周匕的跟前,冷冷地看着周匕,满是敌意地说道:“周将军终于肯接见我了?”
周匕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低头看了一眼在手帕上如同梅花一般绽放的血渍,才惨淡一笑,道:“怎么,小公爷是想要杀了我这个废人,现在向朝廷表忠心?”
李承昭冷哼一声,这个念头他不是没有动过,但是被他的护卫首领李焕给劝住了。
他在归化郡公府的那些谋算迟早会暴露,一旦被捅出来,煌朝朝廷很难说会再偏向他,哪怕他身上还流着煌朝皇室的血液——在这个世界上,血统看起来很重要,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却也未必那么值钱,煌朝立国七百余年来,李氏子孙为了权力自相残杀的案例也不少,尤其是很多案例被包装得道貌岸然,就好似是在替天行道一样的。
李承昭现在和周匕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能为我引荐流火岛吗?”李承昭一字一顿,
流火岛那边的关系需要有人打通,如果周匕能够出手,那自然最好。
周匕半眯着眼,仔细地打量着的眼前的少年李承昭,余光却始终落在那个李焕的身上。李承昭野心再大,其实都不过是李焕的傀儡而已,李承昭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李焕的怂恿。
周匕想到这里不禁觉得有些可笑,这样可笑的说辞李承昭居然深信不疑——他以为他那一身返祖的特征是因为他承受上天眷顾,有着重掌荒人,率领荒人割据蛮州,乃至进军中原的天运?
周匕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流火岛的人,但是朱嘉是——李焕也是,但是李承昭却并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李焕对他忠心耿耿,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其实不过是瀛洲台的一枚棋子。
“问你话呢。”李承昭见周匕迟迟不肯回答,不由蹙眉微恼。
“可以。”周匕吐出了一口浊气,回答道,“但是得要我活着。”
“没问题。”李承昭很干脆地应了一声,周匕还有留着的价值,等他和流火岛搭上线,周匕就没有价值了。
李焕眨了眨眼,他蓦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一道道雪亮的光线在屋内交织出一片寒光,他又慢慢地将佩剑插入鞘中,剑光收敛,屋内纵横的寒光也随之收敛消散,其余的五名护卫身上几乎同时喷溅出一股股鲜血,倒地不起。
周匕皱了皱眉。
含光飞电?
《太纯志异录·兵卷·刃部》所录,曾经的仙剑谱序第七十八位,快剑含光飞电。剑出,则光起,剑收,则光没,势如雷霆,快逾闪电,百年前随着前代主人归隐山林而销声匿迹,再无影踪,由此逐渐掉出《太纯志异录》的仙剑谱序名录,最后被收录在了名锋拾遗之中。
周匕不得不高看了这位李焕李护卫一眼,他应该不是含光飞电的那位主人,毕竟年岁差距实在太大,所以他可能只是一名传人,但是只是从含光飞电出剑的这一手来看,修为就绝对不差,甚至还有保留的可能。
周匕笑了笑,不过是在提防自己而已。
“那小公爷,现在就走?”
李承昭应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了一道紫金符箓递给了周匕,嘴角微微抽动,多少有些舍不得——那可是归化郡公府的家底,是他好不容易才抢夺过来的,现在为了逃命,不得不给周匕一张,也算是从他的身上割了肉。
这笔账自己迟早会找周匕讨回来的。
“走。”李承昭自己也取出了一张紫金符箓,运气催发,当即便从原地消失,周匕也紧随其后,而李焕则负责断后,他倒是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抬起头,看向了那个从正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的青年。
“我拦不住你,你放心。”姚阡陌笑着,向着李焕说道,他身后是心有不甘的杨正和低着头的白衣,再往后则是以吴淞为首的镇西军将士,他的文曲身份被杨正坐实,他也自然不会否认,反正这是文曲强行放在他头上的,就算被识破,那也不是他的责任。
李焕握了握腰间含光飞电,剑柄入手,微微有些凉意。
“试试看?”姚阡陌向前踏出了一步,依然微笑。
李焕冷哼了一声,他终究还是不愿意冒险,从他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李焕刚准备遁走,姚阡陌就叫住了李焕:“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你想要什么交易?”李焕冷声道。
“帮我带句话给你身后的人,日后若是你落在了我的手里,我放你一条生路。”姚阡陌顿了顿,“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机会哦。”
李焕眯起了眼睛。
“告诉主宰,苦心孤诣,为他人作嫁衣。”姚阡陌将双手笼在了袖中,“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年的故事,是容不得重演的。”
李焕冷冷地看着姚阡陌。
“记好了,别忘记。”姚阡陌摆了摆手,“好了,走吧,帮我带句话,换你一条命,不亏的。这笔账,我是不会忘记的,该收的时候,我是会来收的。”
李焕只是哼了一声,也激发了辟地符,消失不见。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杨正咬牙,在姚阡陌与李焕对话的时间里,他好几次都要向李焕出手,却都被姚阡陌伸手挡住,这让他愈发不爽,周匕和李承昭已经跑了他们没有办法,但是能留下一个就留下一个,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焕也跑掉了呢?
姚阡陌轻笑了一声,将眉梢一挑,笑吟吟地说道:“要不然你猜一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