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酉值很想骂街,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程处亮这么的,你这叫降低难度?
你怕事没见过孤本上的那些绝对……心塞,辛酉值满是心塞,憋屈的不行。
“师弟,你不能拿你的文化造诣,去衡量他人!”
孔颖达含笑的看着程处亮,“你所说的这些对子,生平罕见。别说是辛酉值号称长安对王了,你就是让陆柬之、蔡允恭来,也未必能对上其一,就不要为难后生了。”
很明显,孔颖达表面是说程处亮恃才傲物,可实际上就是夸程处亮大才,批判辛酉值啥也不是。
“师兄说的是,他们太逊了,不配说自己读过圣贤书!”
程处亮随即环视全场,“我也不出题了,师兄说的对,我不能拿我的才华去衡量你们,就让陛下出一题好了。”
御史言官们一听,当即来了精神:
“好,就让陛下出题,看我们怎么把场子给找回来!”
“我们就不信,一群人还弄不过你一个了!”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吧,朕想重修大明宫,你们就以大明宫为题,赋诗一首,题材不限!”
李世民的话,让全场哗然。
这件事不是张罗一天两天了,要不是魏征拼死拦着,恐怕李世民征调民夫的旨意都下了。
北征刚结束,李世民就张罗修大明宫,很明显干的就是昏君劳民伤财的勾当。
魏征大骂了李世民,杜如晦也大骂了李世民,可李世民不改初衷,说什么就是要修,谁拦着也不好使。
现在李世民又说了出来,老臣们的目光瞬间对准了李世民,十分犀利。
可李世民的脸色却十分坚定,静静的环视群臣。
这件事就是在紫宸殿私底下说的,所以很多言官们都不知道。
辛酉值一听说李世民要重修大明宫,上前一步,“陛下,臣正好想到一首诗,来恭贺陛下!”
“好!辛爱卿,快来说与朕听!”
辛酉值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大明宫殿郁苍苍,紫禁龙楼直署香。九陌华轩争道路,一枝寒玉任烟霜。须听瑞雪传心语,莫被啼猿续泪行。共说圣朝容直气,期君新岁奉恩光。”
嗯!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辛酉值在歌颂他,在拍他的马屁,老李很爽!
御史言官们全都看向程处亮:还不乖乖的认输?
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近乎同时看向惩处,期待程处亮会做出来什么诗词,如果是对李世民歌功颂德,恐怕李世民现在就要在朝会上,宣布重建大明宫了。
老程的心里一紧,也看向了傻儿子,心里也在不断的祈祷:认输,这件事别参与,千万别参与!
“陛下,确定要重修大明宫?”程处亮开口询问。
“修,必须修!”
“那巧了。”
“前几日读汉书,恰好看到了阿房宫那段。臣还特意去阿房宫的遗址看了看,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程处亮笑了笑,对着房谋杜断、魏征等人一施礼,“小子就作一首《阿房宫赋》,还望诸位叔伯多多指正!”
李世民的眼皮狠狠一跳,心理顿时涌现出强烈的不详。
就看见程处亮脸色平静的看着李世民,缓缓迈出一步: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
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
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阿房宫赋的开头,就是在描述其雄伟,李世民的也十分满意,可谁知道,突然间,画风就变了,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
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
不仅是李世民,就连房谋杜断、孔颖达、魏征等人的脸上也露出凝重的神色。
在场的人都是饱读诗书的大儒,自然知道程处亮说的是什么。
表面上是说阿房宫怎么牛逼,实际上就是讽刺是皇帝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自己的贪欲骄奢,干了一件多么昏庸无道的事情。
李世民眼里的怒火越来越旺盛,程处亮借古喻今,他怎么能听不出来?
“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随着程处亮不断的诵读,整个太极殿内,气氛也变得无比诡异阴冷起来。
李世民脸色铁青的看着程处亮,牙齿咬得致嘎作响,而房谋杜断等人,则是十分敬佩有复杂的看着程处亮,这小子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至于以卢承思为首的御史言官们,则是冷眼看着程处亮,等待李世民将他杖毙在大殿之上。
老程虽然不知道程处亮说的是什么玩意儿,但看李世民和御史言官的神色就知道,傻儿子在骂皇帝。
“孽畜,闭嘴!”
老程脸色瞬间失去血色,察言观色的本事,老程还是有的。
抄起手里面的笏板,对着程处亮的屁股,就要狠狠的抽下去!
“知节,退下!”
李世民的手里死死攥着一只茶碗,全身都忍不住在颤抖,牙齿咬得吱嘎作响,“让……让他说!”
群臣们看到这一幕,也觉察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恐怕这件事皇帝和房谋杜断、魏征已经商议过来,但他们不同意皇帝修大明宫,现在皇帝想借机在朝堂上说出来,但没想到被程处亮给搅和了。
大殿之中,程处亮的声音突然高八度:
“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