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乔念小声道，结果发现顾延君的眼神是十分恍惚的，没有焦距。
直到这时，乔念这才意识到他还没睡醒，还有点迷糊，便忍不住看了一会儿，竟觉得男人这个状态比以往要让人舒服的多，甚至有些可爱。
不一会儿顾延君清醒了过来，眼神变得逐渐锐利，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个冷漠而不可靠近的样子。
“你回来了？”顾延君淡淡道，这才察觉已经很晚了。
“恩。”乔念有些失望，却也有些愧疚，以为自己打扰他休息了，便低声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事，我本来就没睡熟。”
顾延君揉了揉太阳穴，结果想起来自己还未洗澡就睡了，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紧接着毯子跟着滑落而下，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盖了东西。
一瞬间，男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以前忙工作的时候经常到很晚，佣人都下班了的时候，偶尔他一回到家就倒在沙发上，却根本不会有人会给他盖上毯子，以至于半夜里经常会冻醒，甚至养成了浅眠的习惯。
如今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的顾延君，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而是不冷不热地瞥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女人，牵住了她的手，淡淡道：“很晚了，回房休息吧！”
“我是不是……又惹到他不高兴了？”
被瞥了一眼的乔念，忍不住跟在后头小声的自言自语，却又不敢去询问什么。
回了卧室，顾延君立刻就拿了睡衣进去浴室了，没多久乔念就听见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
原本她是不想管的，但是手机震了很久，甚至都有些吵了，乔念还是忍不住拿了过来，想要告诉对方晚点再打电话过来，结果发现来电者是沈云初的名字。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乔念烫手山芋般的摔掉了手机，好在地板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倒也没有摔坏。
乔念不敢接电话，只是把手机放回桌上后，任由手机震动了一次又一次。
可是她眼里看着，心如刀割，思绪万千……
他们还在联系吗？
这么晚了，为什么会打电话过来，因为什么事？
又或者说，他们之间是否从未断过关系，一直藕断丝连，甚至包括在跟她缠绵的这些日子里？
一想到这些问题，乔念的心里头又闷又痛，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手机，直到屏幕暗了下去。
后面顾延君很快洗完澡出来了，乔念仿佛才回过神来，询问道：“你洗完了？”
“恩，你快去吧。”
顾延君淡淡地应了一声，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随意地从桌上拿起手机。
看到这个场景，乔念不免有些心虚，便逃也似的抱着睡衣去了浴室，连头也不敢回一下。
顾延君擦完头发，一拿起手机就看到了手机上无数个未接电话，便扭头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此刻正传来稀里哗啦的洗澡声。
顾延君沉思了一会儿，他不知道乔念有没有看到这个，会不会多想，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沈云初到底是他爱了二十多年的的女人，虽然那一天在酒吧厅内说了很多绝情的话，可他不可能真的说放手就放手，实际上更多的，是对于沈云初的懦弱的恨铁不成钢。
深吸了一口气，顾延君又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便拿了手机去阳台，回拨了过去。
几乎是很快，手机那头就接通了，传来了沈云初委屈的声音。
“延君，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这么晚了，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听到她声音还算镇定，顾延君知道她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不免心中有些情绪复杂。
“延君，昨天的事情爷爷都告诉我了，他让我来劝劝你，即使你没有跟我在一起，你也不要自暴自弃啊，你何必为了气爷爷，做出这些荒唐的事情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顾延君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事到如今，你还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沈云初声音淡了下去，有些哽咽：“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听到手机那头隐约的哽咽声，顾延君忍不住叹了口气：“沈云初，我已经决定放手了，即使是没有你，我也能重新开始我的生活，而且，乔念她也挺好的，她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想我跟她很适合在一起。”
“这怎么能行！”沈云初一听这话，心中又是嫉恨又是发酸：“我不是阻止你开始自己的新恋情，可是你也应该知道，顾家的当家主母怎么能够这么的名声不堪，难道你为了个女人，连顾家都不要了吗？你忘了心茹阿姨吗？你甘心把顾家的一切拱手让人吗？”
所谓的心茹阿姨，就是顾延君的母亲。
当年，他母亲重病的时候，父亲带着顾延钰的母亲登堂入室，活活气死了他的母亲。
他和顾延钰从小就是冤家，他的确是不甘心让给顾延钰的，可是六年前，为了电话那端的女人，他就做下了这个决定啊，如今怎么能悔改呢？
顾延君苦笑了一声，事到如今，沈云初竟然还是那么的不了解自己。
他为她连仇恨都能放弃，她却不能勇敢一次。
甚至在他好不容易找到能够温暖自己的女人，她竟然说着不配的话。
顾延君的声音不禁大了几分：“谁说我要回顾家了？这么些年，我最在意的从来就是你，而不是顾家！其他的一切我也根本不在乎！云初，没想到认识这么多年，你从来不了解我，我从来都不是为了名利舍弃一切感情的人！”
话刚落音，这个时候的乔念刚好洗完澡出来，结果就听见了男人从阳台传来的话语。
乔念的心里头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目光一下子变得灰暗下来。
原来……从头到尾，顾延君爱的一直都是沈云初，从未有过半分放弃。
而她乔念，不过是个替补罢了。
生怕惊动了男人，乔念只能够可笑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更加觉得手脚没处放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顾延君却早就听见乔念开门的声音，可是话已经说了出来，成了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了，甚至也不知道乔念听见了多少，又是否误会了什么。
男人不免变得有些烦躁，对沈云初的态度也冷了很多。
“我今天就这样跟你说清楚了，你以后别再打电话来管我的事情，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连我们最后的一丝情面也不顾了！”
说完，不再去听手机那头女人的哭哭啼啼，顾延君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延君转过头的时候，乔念已经不在了原地。
他脸色愈发铁青，回到卧室，果然看到乔念正坐在床上，只是神情十分落寞阴郁。
顾延君直接走到女人的面前，伸手钳住了她精致小巧的下巴，一字一句地问道：“怎么了？”
乔念一言不发，看着男人那张熟悉的面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曾经让她难过，让她欢喜，给过她希望，再然后狠狠粉碎的男人。
乔念忽然没由来地感到疲惫，甚至还有些反胃。
感受着顾延君捏着她下巴的手，是否也这样触碰过沈云初？
甚至于他的每一句甜言蜜语，每一个关心的动作，都在另一个女人那边发生过，到了她乔念这里，不过是重复一遍罢了。
想到这里，乔念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段错误的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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