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钢冷笑:“头一回见这么办事的,我们见义勇为帮厂子抓奸商,倒被厂子给罚了,这里头有事啊!”
杜志伟没理他,对看起来还老实一点的赵延军说:“交了罚款赶紧出去,再磨叽就给你们送进去,治个破坏生产罪。”
赵延军本来还想摆个姿态,想着以后这都是自己的手下员工,能笼络的还是要笼络,这时也忍不住撂下脸子,指着粮主说:“这个人你怎么处理?”
“查无实据,处理个毛?他要是告你们伤害罪可以处理。”杜志伟牛哄哄地说,自己感觉就是给这几个微不足道的人当法官。
“好,你不错!带我见你们老板吧,我看他是不是也同意?”赵延军决定和那个厂长直接对话,这个厂子已经烂透腔了。
粮主已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候贱兮兮地插上话:“老板是杜队长的叔,你说能不同意吗?”
杜志伟仰着脸一副得意相,显然对这话挺受用。
赵延军这才知道自己的老板位置已经被篡夺了,无奈地对杜志伟说:“还是带我们去见见吧,有些事和你们说不着。”
“这么忙哪有时间见你,再说老板也不在!”杜志伟推脱说。
“在呢,我看到杜厂长在办公室和女员工谈心呢。”
听到有人竟敢戳破自己的话,杜志伟恼怒地看向来人,见是扛着扦子的王坦,气道:“来好几天了还没长脑子,该干啥干啥去。”
王坦没扯他,对赵延军说:“我知道在哪,我领你们去吧?”
赵延军心领神会:“那就麻烦这位同志了。”叫上马钢随着王坦朝办公室走去。
杜志伟恼羞成怒,掏出个哨子吹起来,一会就跑来两个安保,杜志伟指着赵延军等人叫道:“把他们拦住,别让他们去打扰厂长工作。”
办公室也没有太远,赵延军他们已经接近门口,被杜志伟带着两个安保给截住,他们一字排开堵住办公室的大门,另外还有两个安保也在朝这边跑来。
杜志伟叫嚣道:“反了你们了,今天想进去,除非先拿二百块钱!”
马钢笑了:“你家这动物园门票咋这么贵呢?”
赵延军也纳闷:“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吗?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
杜志伟叫道:“保护领导安全也是我们安保的责任,你们这几个人拿着武器来办公室肯定不是好事,决不能放你们进去!”
武器?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王坦拿下肩上的扦子,是这个吗?
外面的喧嚣终于惊动了里面的人,一个身体肥硕鼻子扁平的男人出现在办公室走廊里,对外面问道:“小伟,你这是搞哪出呢?”
“进来两个外人,在晒场上整事,和老金闹起来了。”
“把他们撵出去就得了,在这吵吵啥?”
“他们还说要见你,我拦着呢!”
那人不满地说:“芝麻大的事就见我,这厂长我还咋当,赶紧撵走,别搅得大伙没法工作。”
赵延军一听忍不住了,喊道:“杜厂长架子好大呀,见一面这么难吗?”
杜厂长已经转身要回办公室了,闻言止住脚步,回头看向赵延军,犹豫不定地问:“你是什么人?”
“临水来的赵延军!”
“赵……哎呀赵总啊!”肥硕的杜厂长立刻走出来分开杜志伟等人,主动握住赵延军的手:“听曲总说过了,咋才来呢,快进办公室来!”
赵延军没说话,带着马钢和杜厂长走进去。
门口的杜志伟目瞪口呆,看几个手下还都看着他等命令,不耐烦地说:“该干啥干啥去!”
王坦把人送到,又扛起扦子去大门干活了,杜志伟气急败坏地冲他喊道:“新来的,明天不用来了,你下岗了!”
搞笑,大哥来了就由不得你了!王坦美滋滋地没稀得理他。
赵延军和马钢被杜福通请进了厂长室,杜福通还要接着寒暄,赵延军直接抛出问题:“杜厂长,我也是咱极东省的人,就不拐弯说话了,今天一来看咱们收粮这个情况挺红火的,为什么总是亏损呢?给临水粮贸的报账一天不如一天,我想听听原因!”
杜福通一肚子的嘘寒问暖被顶回去,一时有些找不着词儿,就长叹一声:“这都是表面风光啊!”
接着就提出了存在的很多问题,收粮没钱收,但不收呢过了秋收这段就不好收了,所以多数都是欠着粮主的钱,这一车一车粮现金结账的很少,要等米业有钱了才能付原粮款,不是靠着他杜福通的面子,这些人的粮都不会往这里送。
赵延军提到了今天遇见的掺杂弄假之事,杜福通又是一声长叹,说没办法,这些粮主把粮卖到这里,有很多人情在里面,如果太认真,人家转头就把粮卖给别人,到时我们这米业就成了无米之炊,啥也干不成,可不就停摆了吗。
“总说钱不够,难道还要让临水给出血吗?已经投过两千万,这些年陆续也有钱投,却始终没什么回报,杜厂长这家当的我真不敢恭维!”
赵延军已经很恼火,不想再客气了。
杜福通也口气强硬起来:“那边占八十的股份,拿的是大头,却什么都不管,尤其这过去的三年多,曲总一句话都没有,临水一块钱也没投过,什么都靠我们这些拿死工资的张罗,我操心操力不得好,这样下去我也干不了啦!”
说完这番话,杜福通往沙发上一靠,脸上布满黑云,他也不想和眼前这个不知根底的年轻人多废话了。
三年多曲家人都困在雪国,当然没法过问,杜福通说得似乎也有道理,但赵延军绝不相信这个厂是真正的亏,至少杜厂长是不会亏的。
初来乍到,也不能马上翻脸,赵延军不接那赌气的话茬,又问道:“我们来钱的道儿不应该是卖大米吗,这些粮加工成大米卖出去不就有利润了?杜厂长,咱们都别说气话,还是看看怎么能把这些问题解决掉。”
“不好办,大米销路不好,厂子养这么多人,卖米那点钱干啥都不够,储存要费用、跑销路要费用、这税那费,哪哪都是钱,我现在就让财务给你把资产负债表、损益表、这些年的账目都给你送来,你慢慢查!”
杜福通作势要喊人,赵延军赶忙拦住:“不急着看那些,先简单听你介绍就行了。”他不会看啊。
杜福通也不是真想让他查账,就借着台阶下来接着吐苦水,重点说与临水合作是双桥市粮食储备库的名目,那边是大老板曲总说了算,这边小股份是粮储库作主张,他只是个粮储库派驻这里的代表,不应该做这个厂长,兼职了这么多年,已经呕心沥血的要支持不住了。
外面传来一阵哗然,杜福通对着走廊喊道:“啥事又吵吵把火的?”
有人应道:“新来的扦样员被人打破头了,得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