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路依言收起了扳指,茫茫人海,百十套扳指传下来,所剩不知有几,碰到的概率太低太低,他想着既是赵延军母亲叮嘱留下的遗物,自己也无须多虑,以后就由赵延军自己处置吧。
舅甥俩聊过旧事,来到塔下,雪兵已接到穆王的指令,不再拦阻。
他们看到有一扇敞开的门,就进入其中,塔是六面体,除了进来的那扇门,另外五个面皆各有一门,都紧紧关闭着,向上望去,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仿佛塔顶能吸入雪之郡的雪气,填满了整个通天塔。
曲恒打量着那几扇门说:“如果我没猜错,这几扇门就有一扇是可以回家的,本来还以为当年异人留下的秘页只是有来无回的路径,幸好你及时赶到,从这张图上找到秘钥。”
他拿出那张画着山与塔的图,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木——玄2赤2褐3,说道:“虽然不知道这都是什么意思,但应该是离开此地的唯一之法,所以,我们要解开这个谜,找到‘木’,再找到‘玄、赤、褐’等似乎与颜色有关的东西。”
郭路也犯了难,说道:“好像不如八卦那个门匙还有规律可循。”忽然想起曲梅信中夹带的圆环,是个能自己感应密匙的灵物,就对曲恒说:“舅舅,找到这个木门,玄机会不会在那只圆环上?”
曲恒拿起圆环看了又看,找不出什么端倪,就交给郭路,郭路拿起圆环像在厨房一样对着几扇门缓缓移动扫探,第一遍没有什么反应,又走近几步再次放慢速度探寻,这次移到正对左侧第二扇门时,圆环有了微微下坠的力。
郭路有上次使用的经验,就由着它的劲儿向下移动,圆环向下的力越来越大,仿佛地下对它的吸力越来越强,距地面半米距离时,几乎把握不住,郭路干脆就松了手,圆环快速坠落,侧立着地,像车轮一样滚动着撞向那扇门。
“哐啷”一声,圆环撞到门上碎成数段,随后在门的左上方应声落下一个网袋,里面装满了各类颜色的小球,同时,门板上弹出一个像漏斗一样的装置。
郭路看那些小球什么颜色都有,就拿起一枚黑里透红的玄色球,发现其捏着的感觉像是荔枝,就稍用力,壳子破了,里面露出一个透明的小冰球。
他再看向门上的料斗,心中已猜到几分,这料斗是和网袋同时被圆环撞出来的,必有关联,想必是要把图纸上的那几种球投入漏斗之中,便可开锁。
至于其中原理,恐非常人所能解,只可惜了那圆环,竟是一次性的秘钥探测仪器,再也无法使用。
郭路对曲恒说道:“看来这些小球就是开门的钥匙,只是不知开门后能持续多久,所以要把人都召唤过来,到时一起出门。”
曲恒说:“是呀,我也该和孩子们告别啦!”
两人出塔,郭路先去找到穆王,告诉他这些人的去留安排,穆王请他放心,必会好好的把曲恒夫妇送上雪之郡,同时嘱咐郭路,这条路径轻易不要说与别人,再进来的若是没正当理由,都会被做成雪人。
曲恒与儿子一家三口都交代了一些话,便和妻子站在塔外,等着送别,虽然勘破生死,此时脸色也是黯然,毕竟再想见面,人间已绝无可能。
刘晔倒是没流露出什么情感波澜,只是微笑着注视众人,也许肉身逝去,心性也有了极大变化。
郭路开始按自己的思路开门,心里还存着两分不安,目前的出路只是自己推断出来的,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开不了门找不到归路,自己这些人,也只能接受雪兵的洗礼,变成雪人被送上雪之郡,自己的户籍是不是就脱离“云之郡”了呢?
剥了两颗玄色小球,把里面的冰球放入漏斗,再取两颗赤色小球里的冰球放入漏斗,最后是三颗褐色小球,七颗小冰球放好后,静等变化。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当大家都要失去希望的时候,那装满小球的网袋忽然动了,像被人提了一下,向上收了回去,一直进入到白雾之中,然后,漏斗里发出“咔咔”的声音,小冰球都化成了水,慢慢渗落,不知沿着哪些脉络注入门中,当水流尽时,门真的开了。
这扇门所入之处,竟是空空的一个大箱子,像是运送货物的集装箱,王坦啧啧称奇,说道:“明明外面就是空阔的雪地,怎么会出现一个这东西?”
郭路对曲明诚说:“表哥,我们进去吧,这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曲明诚点点头,又向塔外深深地看了父母一眼,便牵着儿子的手进了大箱子,眼泪已不由自主地涌出,他进去后脸对着箱壁,不想让人看到。
曲家琦问道:“爷爷奶奶为什么不和我们进来?”
阿娇把孩子揽在怀里说:“他们要去别的地方旅游,和我们不是一条线路。”
人都进入以后,那扇门徐徐关上,就像从来不曾开过。
刘晔见曲恒还是在看着那扇门,轻轻说道:“其实你应该和孩子们一起走,可能还有几十年活呢。”
曲恒转过头看着妻子,满目柔情:“没有你,我再活几百年还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后悔当年为了家族生意东奔西走,没有多陪陪你!”
“我不怪你!”
曲恒看着漫山遍野的白雪,想起往事:“小晔,记不记得我们上大学时说过,要在一个洁白浪漫的世界里度过余生,这地方就够洁白的,听说雪之郡比这里更好!”
“你做到了!你还说要与我白头到老,现在我已白头,就等着你白呢!”
——
方厢内的空间很大,六个人随意站着,等待未知的旅程。
曲明诚已转过身来,虽然控制住了情绪,但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只是爬了一次地洞,就失去了双亲,而且自己的小家庭也差点全都留在这里。
郭路一直在等待那个极速之旅,他看着足有二十立方米的空间,担心一会儿起飞时会不会所有人都撞成一团,小孩子会不会受伤,但一切都没有发生。
过了好一会儿,也未见这个车厢一样的东西有所动作,肖文紫耐不住了:“这雪人是不是和我们在开玩笑,还是要囚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