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路读王坦的旧档,知道阿莲乞讨的位置在一家私立医院附近,就打车去了那里,凭着王坦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这家私立医院在鼎州有很高的知名度,医术公认是最好的,收费是最高的,前来就诊的人也最多,阿莲就在离开医院大门二十几米的地方摆的阵仗,这样既不影响医院出入的人流车流,又让每个出入的人都能看到,有这么一个凄凄惨惨的家庭等待援助。
这里有一片树荫,随着太阳的移动树荫也不是时时都庇护着树下的人,郭鹤龙躺在一片席子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旁边像动物园的说明卡一样立着一张纸板,写着这位父亲身患尿毒症,没钱透析,生命垂危,女儿愿意卖身为奴也要挽救父亲等等,阿莲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父亲”,心如死灰的样子。
看到郭路,阿莲的眼神马上灵动起来,也不管路人是否看到,热情招呼道:“王坦,你咋来了?”
郭路蹲在她一旁,看着郭鹤龙说:“这人不会要死了吧?”
阿莲笑道:“哪那么容易,亏得你写的好词儿,今天收入好得多,来这个医院的都是有钱人,都想着做点好事,自己家也能少点灾祸。”
郭路说:“钱多人傻,要不咱跟谁要钱去,阿莲姐,秦叔让我把他带回去,你把他弄醒吧?”
读王坦旧档知道,这种昏睡的解药就在乞丐手里,因为收摊时,昏睡的人抬着费力,一般就弄醒让人自己走回去,当然这是对那些不敢反抗或无力反抗的人,郭鹤龙是第一天出演,还没有唤醒过。
阿莲不疑有他,掏出一个小瓶,想想又问道:“我要不要跟着回去,要不要让虾仔和你一起看着他?”虾仔是这片的流动乞丐,也是出现万一时候的援手。
郭路说:“不用了,秦叔让你再干一会儿到下班,我有办法自己弄他回去,药给我吧。”
阿莲说:“这量怕你不好掌握,解得太快你就控制不了他了,先少给他一点,让他能行动,脑子还不清醒,等跟你回到家他全恢复也没用了。”
说着就捏开嘴给郭鹤龙用水冲下一粒黑糊糊的药丸,再把另一个小瓶打开在他鼻子口晃了晃就收起来了。
少顷,郭鹤龙睁开眼睛,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嘴巴“呜噜”着什么,阿莲说差不多可以走了,郭路就把郭鹤龙慢慢扶起来,走到路边,伸手拦下辆出租车,搀着郭鹤龙坐了进去,在此期间郭鹤龙一直都是机械地跟着,像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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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裙女子在一座鼎城商厦门前下了车,走进商厦一楼的存包处取走了一个袋物品,然后来到三楼的女装楼层,直接进了试衣间,再出来时,已换回了一身牛仔装,一手插兜一手拎袋,吹着译制片《英俊少年》里的口哨曲。
看着长发的妙龄女子进去,短发的不羁少年出来,女导购瞠目结舌,已到了喉咙口的话卡住了。
肖文紫提着衣袋找到服务台,拿出购物发票对里面那位大姐说:“退货,这衣服有毛病。”
大姐接过来看看:“先生,商场有规定,三天内因售出商品质量有问题可以退换货,这件衣服看起来已经穿过了,标签也摘掉了,没有具体理由是不能退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肖文紫找到一处拉锁头,指着上面的电镀层有些暗淡的地方说:“这里啊!看着就是旧的,这衣服刚买了没几个小时就送回来了,一定是以前就有的毛病,我们买东西肯定是要穿来的,不摘标签怎么穿出去呢?结果好丢人,被朋友嘲笑了,这么贵的衣服居然是旧货!”肖文紫抚着额头挡住了一只墨镜片,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大姐反复观看:“这也不算什么问题啊,根本看不出来嘛!”
肖文紫加重语气说:“谁也不想花大价钱买个残次品,你不给退我只好找市消协来说话了。”
那位大姐求助地看看站在一边戴着“女装组长”胸卡的女人,那女人无奈地点头,大姐只好给肖文紫做了退货处理。
看着拿了钱扬长而去的背影,大姐八卦地对组长说:“李姐,你说这是男的女的,我咋看不出来呢?”
李姐撇了撇嘴:“八成是个二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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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迎宾旅店”,肖文紫迎面碰上老板娘,问道:“207的客人回来了吗?”
老板娘说:“刚回来不长时间,结果还丢了钥匙,我去给他开的门,看着挺乏的样子,刚才送开水时没敲开门,可能是睡觉了。”
“噢,钥匙在我这呢,还有啊阿姨,今天来那两个人说是找我们的,其实不是好人,再来可别让他们乱走了。”
老板娘瞪大眼睛:“是吗?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唉,这离车站近,方便是方便,也有点人多手杂的难处,你们可得把自己东西管好,我这哪里都要照看,总有看不到的时候。”
“好的阿姨,开水我自己拿上去吧。”肖文紫也没指望旅店能把好关,就是提个醒。
回到房间,把假发套和小坤包塞进旅行包深处遮掩好,全部检查没有疏漏,她才打个大大的哈欠躺倒在床上,这一天真是太累了,很快就进入梦乡。
肖文紫本来的计划是什么也不管,在旅店睡上一天,可是就要进入旅店时,她的第六感就觉察到了哪里不对,通过墨镜的反射,她找到了疑点,火车上那个小贼和一个秃顶在跟着她。
肖文紫没有声张,进了205后听到老板娘去郭路房间说事情,她就马上行动起来,到三楼天台,找了个最佳观察哨位,耐心地注视着旅店门前的一切。
她看到小四儿领了几个人匆匆回来和秃顶会合,看到郭路离开,看到小四儿又和瘦高个跟踪郭路,看到秃顶带人上楼,后来就是守在塔楼的门口倾听楼里的声音,当黑衣汉子要上天台时,她已翻上早已探好的隐匿之地——塔楼顶。
等到劳爷他们循路去找小四儿等人,她也悄悄跟了上去,后来她发现并破解了小四儿留下的记号,就不跟的那么紧了,路过鼎城商厦时还进去换了身行头,又在出租车抢人吸引劳爷他们的注意时,反偷了一把,此举无他,主要是觉得赵延军那个傻大个被人偷了还惘然无知,让她觉得没面子,不出手实在是心痒难熬。
至此,根据一路跟踪得来的判断,劳爷一伙儿似乎就是想摸摸底,没想有太激烈的举动,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旅店踩盘,赵延军也回来了,万事大吉,肖文紫终于放心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