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嚎叫着转过身,王坦见了鬼似的疯狂逃窜,他一路狂奔,见车就上,要票就逃票,没车就靠两条腿走,不知不觉就来到鼎州,这里离家乡已经很远了,他也彻底没钱了,就停下了脚步,在鼎州流浪。
某天他在饭店窗外眼巴巴地看着,等着有客人散桌时他好溜进去捡剩饭剩菜吃,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头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从此就加入了乞丐帮。
王坦的旧档中还有好多故事,郭路不及细读,在最新的记忆中,郭鹤龙出现了。
郭鹤龙来到天桥上,王坦和寡妇丐的布局还是同今天这样,引起郭鹤龙注意的是寡妇丐,那抱着的孩子让他想到了太多的东西,他走过去看看寡妇丐,又仔细端详孩子,三四岁的孩子一直在睡着,透着不正常,而寡妇丐虽然抱着孩子,却漫不经心,像是抱着一个枕头。
“这孩子不像你啊?”郭鹤龙探究地问。
寡妇丐有气无力地说:“像他爸。”
“其他亲人呢?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叔叔舅舅,怎么也不该把这么点孩子扔大街上讨钱吧?”郭鹤龙继续探问。
寡妇丐生气了:“你这老头儿,有钱就给点,没钱就走人,说这些干啥?”
郭鹤龙也来了火气:“我看这孩子不像你的,是不是拐来的?不说我就找警察来问你。”
寡妇丐把孩子放在地上,叉腰站起来,点着郭鹤龙鼻子骂道:“你有病吧?是不是有钱了就来消遣我们穷人,找警察?你找谁来能咋地,老娘在这要了好几年了,也没见你这样的傻b!”
郭鹤龙指着孩子说:“孩子也就两三岁,你在这好几年,自己都说漏嘴了,果然是骗子!”
周围聚拢了一些人来看热闹,寡妇丐哭了起来:“没天理啊!我都这个地步了,还得受这个老流氓的欺负,还让不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活了,我就从这天桥上跳下去吧!”
郭鹤龙连忙辩解:“大伙儿别信,她这孩子肯定不是亲生的,来这诈骗,我的孙子就是被人拐走的,最恨这些黑心的人!”
寡妇丐抱起孩子转身扳着护栏作势要跳:“不活了,这老东西调戏我,我怼他两句就污蔑我,苍天啊……”
围观的人赶紧去拦住她:“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为了孩子你也不能跳!”
“就是,这个北方佬脑子坏掉了,不要理他!”人们同情心暴涨,开始往寡妇丐的饭盒里扔钱,有的还扔了十块的票子。
寡妇丐抽泣着说:“天下还是好人多!”
人们开始谴责郭鹤龙的为老不尊,搞得老郭无地自容。
有人过来解围了:“大家都忙自己的吧,也没什么大事,这个人可能喝多酒了吧,说点过头话,想必也是无心的。”说话的人是王坦。
看热闹的本来就都是过路人,看事情平息也就散了。
王坦又安慰寡妇丐道:“都是天涯沦落人,人家有点看不起也正常,咱还得努力的活着……”寡妇丐频频点头,坐回原处,孩子自始至终都在睡觉。
王坦摇摇头,回到自己的领地,不出所料,郭鹤龙跟了过来。
郭鹤龙觉得这个年轻人倒像是通情达理的,一看他那个牌子,有些同情,就掏出十块钱放进王坦的零钱罐里。
王坦摆摆手,义正词严地说:“这位老人家,你看不起我们这些乞讨的人,这钱我不能收,我只收爱心捐助,不要有恶意的施舍。”
郭鹤龙说:“孩子,不要误会,谁都有个为难的时候,我没有恶意,快点攒够学费上学去吧,这地方不是你们学生该待的地方。”
王坦不解地说:“那你刚才为什么跟那个寡妇吵起来,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啊,每天饭都舍不得吃,都为了孩子。”
郭鹤龙叹了口气:“也可能是我误会了她,但那绝不是善人,竟然诬我调戏她,可笑之极!唉不提了,我看你是懂事的孩子,想跟你打听打听,有没有在这见到过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被人领着乞讨或者做什么,反正是不正常的现象,要不然我怎么去问那寡妇,她那孩子岁数和我丢的孙子差不多大,当然,肯定不是他。”
王坦问道:“你说的太宽泛了,每天这里来往的人何止成千上万,你说的毫无特征嘛!”
郭鹤龙掏出一张小郭路的照片,给王坦看:“这照片的年纪要小一点,可是基本模样不会变,你看有没有印象,要是能帮我找到孩子,你上大学的费用我包了。”说完又歉意地笑笑:“要不然也应该帮助你这样的有志青年,就是还得留着钱找孩子,不敢多花啊。”
王坦接过照片仔细看看,又低着头像是在努力想起什么,让郭鹤龙有了点希冀。
“没准儿是他!”王坦对着照片像是忽然开窍的样子说:“一个星期前,在我住的大杂院里,有一户新入租的三口人家,他们带的孩子跟照片上这个有点像,整天哭,那家大人常常不是骂就是打的,现在看起来真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孩子!”
郭鹤龙激动不已,拉着王坦的手说:“快带我去吧,很有可能是我的孙子啊!”
在他身后有一个手拿售楼宣传单像是在看广告其实始终在倾听他们对话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桥。
王坦好像有些为难:“其实这样的孩子长的大多相似,您说哪有那么巧,您找到我,就恰好我就见过这孩子呢?”
郭鹤龙等不及了,两掌合并作揖说:“拜托了小伙子,我只有看到那孩子才能心安,是与不是都要瞅上一眼。”
“好吧,我就领您去一趟,怕是瞎耽误时间呢!”王坦慢慢收拾着要钱的家什,暗想,我已经提醒你了,非要往上撞我也没办法。
刚才郭鹤龙和寡妇丐争吵时,有人就交代王坦,去平息吵闹,免得引人注意,再套套老头的话,如果对乞丐帮有危害就把人控制起来。
王坦带着老头走出了繁华地带,钻进一条胡同,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大院,院子不算小,周围一圈有十来间房屋,门窗都不甚整齐,一副破败之相,在院子中间则有个公用的洗漱池子,上面还狼藉地摆放着不曾刷洗的盆盘碗筷,不远还有个矮饭桌,有五六个人围着桌子在喝茶水,此时都放下杯子,默默打量走进院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