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定方这话，李靖那是一阵苦笑。
“定方，你知道为什么你虽然战功显赫，可就是名声不响吗？”
听到李靖这话，苏定方愣住了。
对啊，这是为何？自己也纳闷啊？
自己可是和程咬金那帮老将一样，是开国将军。论军功，自己不差。论功夫，自己也不怵他们。可是为何自己的名声就是没他们大呢？这是为何？！
“大帅，末将一心为陛下效忠，不计较个人得失。”
“定方，这里没有外人，就我们两个，还装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为自己，还打个屁的仗？”
苏定方：“……………”
领导都这么直接吗？！
“大帅，末将不知。”
听到苏定方这话，李靖先是一笑，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定方，打仗不是单纯的打仗，打仗是人情世故。你之所以一身军功，却混的不咋地，就是因为你这人太死板，不懂得变通。”
看到苏定方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李靖继续说道：
“就拿这次的事说，陛下虽然交代我要防止虎贲军立大功，可是我能明目张胆的阻止虎贲军立大功吗？你当程咬金他们那帮人是吃干饭的？我们能明目张胆的告诉陛下，程大朗他们偷喝酒吗？你信不信，只要我们敢派人回去把这事告诉陛下，马上程咬金和尉迟恭还有秦叔宝就能快马加鞭的赶过来找我们麻烦，房玄龄能连夜把讨伐我们的檄文给写出来，张牧的《长安日报》能连夜刊登。到时候，那些头脑发热的百姓能往我们两家院子里丢大便。”
“那又怎样？我不信他们敢和我们拼命？我们是陛下钦点的北征大元帅和先锋大将军。”苏定方依旧愤愤不平。
“定方，你还是不懂啊。虽然我不怕这些，他们也只敢出口气，不敢真把我们怎么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程咬金他们三人冲过来对我们破口大骂，结果会怎样？结果是我们的威信会大幅度下降，将士们会觉得我们没用，对我们的命令只是表面服从。东突厥可不是小国，他们的重骑兵镇可不容小觑。如果我们北征军不能三军用命，胜负还真不好说。还有，房玄龄也会在背后搞小动作。比如我们的粮草供应，军饷发放，都不会准时到位。随便找个借口拖两天，陛下也不会说什么。你也是带兵之人，你应该清楚这两样东西不能准时，对于士气的影响力有多大。万一我们输了，我们两个这辈子就完了。这次北征东突厥陛下有多重视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们把这事给办砸了，那意味着什么，你也应该能理解。”
听到李靖这话，苏定方终于知道人家说的人情世故是什么。
虽然所有人都想北立功，自己也捞到了这个机会，可是就代表着自己功成名就吗？
自己是久经沙场之人，战争的胜利除了依靠三军用命，其他的因素多着呢。
先不说粮草供应和军饷发放，就说这几十万北征军，这里面可是有不少人都是程咬金他们的部下。那三人是实打实的实权派将军，为人又豪爽，在军队中影响力巨大。如果他们三人想搞破坏，那可是易如反掌。
别说得罪他们儿子，就是遇到他们家的狗，也得给扔个骨头棒子。
看到苏定方沉默不言，李靖很是满意。
“定方，你现在明白了吧？世间万物都得讲人情世故。不把暗地里的事情摆平，想打胜仗那是天方夜谭。其实这北征大元帅的位置程咬金他们三人都想要，最后陛下选定了我。我之所以敢出任这北征大元帅，就是因为我已经和程咬金他们达成共识。这是我最后一次出征，等灭了东突厥，我就会称病退下去。以后陛下会接着打高丽，到时候就是程咬金他们的天下了。就因为这个，我知道程咬金他们不会搞事情，这才敢出征东突厥。如果此时我把他们儿子踢出局，那就等于是之前达成的共识被我撕毁，他们能乐意？”
“大帅，这里面还有这些事呢？”此时苏定方的三观已经坍塌。
“你以为呢？大多数情况下，一场战争能不能赢，从一开始就明白了。所以我说世间万物都讲人情世故，需要一种平衡。我现在已经功成名就，得了军神的称号，本不想再出征。按照我的设想，陛下至少要三年之后才能下定决心出征东突厥。这三年我会装病，苟延残喘，了此一生。可是张牧那小子的出现打破了我的计划，他凭一己之力在一年时间内硬生生给陛下弄到了出征东突厥的所有的粮食和钱财。这才让陛下信心大增，提前三年出征东突厥。没法子，我只能和程咬金他们谈判，以后面出征高丽的事获得他们的支持。所以，我们只能找借口不让虎贲军立功，绝对不能撕破脸。就让他们在我们屁股后面跟着，等打败了东突厥，随便分点功劳给他们撑门面。一份力也没出，白白得点功劳，他们还能不满意？这样一来，陛下满意，程咬金他们也满意，最重要的是，我们顺利的拿下东突厥，立了大功。”
“大帅，合着立功这么难啊？”
“不然呢？定方，你记住了，永远不要忘记。立功最大的阻力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凭我们的实力，正面拼命，我们不惧怕任何人。但是，如果自己人背后捅刀子，我们断然受不了。”
看到苏定方又陷入沉思，李靖继续说道：
“其实这次的事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就是程处默他们几个喝酒了吗？这有啥？军规是限制平常将士的，像他们有后台的，会利用军规，不让大家抢他们的酒。本来就是准备让他们跟着捡点功劳，喝酒就喝酒呗？你跟他们吵什么？你说当时如果你跟他们动起手来，可咋整？”
“动手我也不怕他们？”
“哦，那虎贲军中的那个薛仁贵呢？你确信能打的过他？当年东突厥二十万起兵围困长安城，你可是见过那个薛仁贵的身手，弓马娴熟，不容小觑。你自己说说看，当时如果你被他们揍一顿，面子往哪放？兄弟们怎么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