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时整,高楼上的挂钟回响起钟声。
盛世音乐会现场的呼声已达到最高|潮,主持人激情地宣告:“接下来登场的,就是我们万众期待、望眼欲穿的圣歌天后——”
话到一半时,底下已有声嘶力竭的呐喊声打断道:“叶芸——”
有如沸油中投入一点火星,瞬间引爆全场。
“叶芸!叶芸!叶芸!”
“啊啊啊啊————”
黎楚靠坐在沙发上,两手张开放在沙发靠背,歪着头看外面的场景,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二十四个vip房间,所有专属摄像机都转向了舞台上。
舞台中心,层层光芒照在一个位置,地面灯管向上射出道道激光,帘幕一般笼罩着缓缓升上来的天后。
叶芸穿着纯白的纱裙,双臂笼着朦胧的轻纱,长裙摇曳着拖在地面上,肩上披着雪白的羽衣,长而雪白的尾翎有如天使的羽翼一般微微张开,末梢带着梦幻的辉光。
全场寂静,叶芸抬起头,发间别着的流苏轻轻晃动,纯净无暇的面容是无可抗拒的美感。
她轻声哼唱起来,那声音如薄纱一般笼盖着所有人,没有人敢眨动一下眼睛,生怕将这歌声打断。
背景乐和着叶芸的歌声缓缓奏起,她睁开蔚蓝的双眼,歌唱出声:
“hschn(废弃之墟依旧美丽)
ruckkehr(我一直在这守候你归来)
ininnicht(紧握着那支勿忘我)”
叶芸张开双臂,从她身上折射出温柔的光辉,她站在光中,恍如从光中诞生的炽天使。
vip房间内,黎楚坐起身子,笑容略收。
他不会错认,叶芸身上,分明是博伊德光。
舞台中心,叶芸迈动步伐,优雅地改变方向,扫视着观众区。
所有人都感到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人们在歌声中浑然忘我,有如看到了神迹。
“itmightbejustlikeabirdinthecage(仿佛是笼中之鸟一般)
yourheart(究竟如何才能触碰你的内心)
(我需要你变得比任何人都坚强)
ireleg(我放开灵魂让你听见我的歌)”
一股无形无色的波动,自舞台中心扩散开来,很慢,但不容忽视。它以歌声为载体,通过会场内种种聚声设施,缓缓笼盖整个场地。
博伊德光渐渐强烈起来。
叶芸仰起头,眼中带着些许迷离,歌声有如杜鹃一般清亮而悲伤。
“(雨滴化作了我的泪水)
inerzhlung(风带来了我的呼吸和故事)
hnde(枝叶化作了我的双手)
inkrperistinwurzelngehullt(因为我的身体被冻结在根须之中)
di(当季节更替之时融解)
werdeichwachundsingeeinlied(我醒而歌唱)”
这是β系催眠波。
在歌声里有人类无法察觉的细微波动,它通过鼓膜进入人脑后,人的表意识根本无法意识到它的存在,而潜意识里却已经接受,它如同一种病毒一般,通过这种方式绕过防备、渗透进人脑,而后悄无声息地代替原本应该执行的动作,直接命令人执行它带进来的命令——
【睡吧。忘记这一切,睡吧。】
伴奏声停,叶芸的表演进行到一半,突兀地结束了。她站在原地,白衣黑发,依然圣洁得好似天使。
但没有人在意这件事。观众区内一排一排的观众都已沉睡。他们迫不及待进入梦乡,只觉得没有任何事更为重要。
整个会场,转瞬间有如寂静的墓园。冷寂的灯光,依然如故。
黎楚的房间内,两名侍应生和一名兔女郎同样倒下了。
黎楚替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只是闻着味道,却没有喝过一口。
他随时准备战斗,因此不允许任何可能性干扰自己的思维。
他现在已经知道,为什么一场普通人类的音乐会,居然会吸引二十九名契约者前来——
原来唯鸿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叶芸大小姐,是一名催眠系的契约者。
她只唱了半首歌,这里数千名人类都已沉睡。
二十四座vip房间内没有一个人中招,但也没有一个人出声,他们寂静如潜伏的蛇。
契约者们从来不缺乏耐性。
舞台的中央,又缓缓出现了两道身影。
他们都穿着正式的西装礼服,身姿笔挺,面容干净俊秀。但没有人会错认他们的主仆关系,因为跟在后面的那个男人始终恭敬地低着头,姿态卑微入骨。
站在前面的年轻人还带着墨镜,他风度翩翩地向场下鞠躬,拿起麦克风,在这死寂的会场中,却有如酒会开始前的致辞一般从容地说:“感谢各位来到我的音乐会。鄙人,就是mse的董事,叶霖。”
无人回应,叶霖继续说道:“在场的各位想必都已经知道我与家姐的身份。不错,家姐实际上,是一名催眠系的契约者。各位都已经看见,她的一首歌,可以产生两千单位以上的催眠波动,足以下达三千五百道以上的常规级催眠命令。今天我开的这场音乐会,除了介绍家姐,实际上,更是为了给我亲爱的姐姐——挑选一名优秀的丈夫。”
优秀的丈夫?
在场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一点。
黎楚心里已经清楚。叶芸必然是已经在叶家失去了继承权,才会沦落到成为孪生弟弟叶霖的戏子和筹码;恐怕这场音乐会的唯一目的,是将叶芸卖出一个好价钱——就算叶芸失去了继承权叶霖还不肯放心,只有彻底失去东山再起可能的姐姐,才会是一个好姐姐。
所以他才会请来如此多的契约者。契约者们各自代表一个势力,他们将在此竞价,出价最高者得到叶芸的支配权。
这种交易,异能界古来有之,迄今不绝。
台上,叶霖面无表情,眼神不带丝毫感情。
他看向叶芸,他的声线十分干净,从中还能听出他的孪生姐姐绝美歌声的影子。
他说:“亲爱的姐姐,看起来,贵客们不是十分满意你的招待,并不愿意从房间里走出来。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什么?”
叶芸眼神漠然,拖着雪白的纱裙,转身坐在台上唯一的圆台上,黑发迤逦,天使的羽翼向下垂落。然后她慢慢撩起裙子,用手掰开了自己的双腿。
白裙下,一丝|不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