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靥笑看着瞬间被扭转的局势,心知不妙,立即呼出一声奇异的声响。
剩下的三人应是在这声响中,得到了什么指令,不要命地冲向了林满六和宁珂两人,三柄短刀齐齐刺向挥舞折扇的宁珂。
“此击过后,他们应是准备撤离了”宁珂视眼前三人好若无物,一直盯着那千靥笑。
“还走得了吗...”身后的林满六沉声说道。
宁珂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语气,便是自己在埋剑谷外冲少年丢掷树干时的语气,不禁为之打了一个寒颤,开始感叹你们这一行人何不尽快将其斩杀,为何会给他再有反扑的机会。
不等三人冲至宁珂身前,宁珂背后的林满六便已经开始动了,他好若一道流光从宁珂身旁穿过,只见短衫少年手中碧绿剑影在宁珂身前出剑数次,但都无法察觉其挥砍迹象,只是在出剑之时,有一点绿光闪动,后又随之消失,前面便出现一团血雾。
夏炎斑驳影!
三次绿光闪动,身前三人还保持着出刀动作,但他们的脖颈位置都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血洞,像是将整个喉咙和颈椎洞穿,出刀三人就此像三座碎裂的石雕一般,没有任何生气地轰然倒下。
千靥笑看着身前剩下三人也皆被少年斩杀,快步向后飞掠而去,心中一边盘算着撤退方法,一边回想着出行之前对于眼前这个短衫少年的情报,为何与现在差距如此之大,不过想到二人不是旧伤便是气力耗尽,千靥笑便安心些许。
“我看这位千靥笑兄台,是觉得我们伤势太重,才如此闲庭信步?”一得意至极的女声从后方传来,说完后不时还发出一阵轻笑。
千靥笑还不曾回头,心中却已是惊骇不已,为何此人能够追上自己?她与那少年入城之时不是腿脚不便吗,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在千靥笑身后,林满六和宁珂正向他逃遁的方向疾驰而来,短衫少年在前、而那女扮男装的女子在后。
从拿到手的邸报中,并未有此人描述,分明就是这短衫少年在入黔时遇到之人,之前出手身法甚至还要在那少年之上,千靥笑心中一横如今事败,便就拼死一战好了!
千靥笑从腰后再次抽出两柄短刀,随后猛然调转身形,整个人站定之后,迅速将其中一刀,先行丢掷向了奔袭而来的林满六,还不等短刀近身,他便看到少年面前碧绿剑光一闪,短刀便直接被斩断当场。
“身死于此也不枉...”千靥笑暴喝一声,右手握紧短刀便冲向了二人。
林满六也是手持双剑准备挥砍向千靥笑,宁珂也重新展开手中折扇准备再次挥舞出那淬毒银针,就在这时,远处似乎传来了一声长叹,三人都注意到了一侧密林之中的声响,不由得都开始留意那侧密林中,究竟隐藏着谁。
还不等三人兵刃相交之际,突然从林间闪出一道身影,伴随而来的还有一柄飞旋而来的短剑!
宁珂与林满六都极为熟悉,这不是剑势飞孤鸾吗?
短剑径直飞向林满六方向,为了后续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短衫少年只得挥出山野行强行挡下,那向自己袭来的短剑,并且接剑之时,故意做出一副使出浑身劲道的模样,外人看来他此招过后,便再无反抗之力。
若是春窗蝶将其斩断或是又如埋剑谷当中被人看出端倪,今日恐要再陷苦战。
在林满六堪堪挡下短剑之后,那道身影先是一手拖拽住千靥笑劈砍短刀的右手,然后右手大袖飘摇,在身前猛然一卷便将刚才宁珂折扇当中射出的淬毒银针全数收入袖中。
“今夜与李供奉夜游至此,倒是见到了些趣事”拦阻住宁珂和千靥笑的身影笑言出声,是一名面如冠玉的俊朗男子,随后从林中又行出了一道身影看其面相,约莫已不惑之年。
“这些晚辈比斗,我原以为会扰了姜公子清净,不曾想姜公子倒是有些雅兴”那中年男子出声说道,但目光却落在了短衫少年身上。
“只是见到些故人”姜姓公子随手一抖,之前收进袖袍当中的银针便散落在地,然后他站在千靥笑身前,看向了宁珂和林满六,并没有继续开口言语,而是等待着两人发话。
那被姜姓公子称作的李供奉便也一同转身,看向了眼前两人。
李供奉?铸剑峰李家李君策?林满六和宁珂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同时猜出眼前中年男子身份,并且那姜姓男子,林满六有一种莫名的猜想,会不会是那岳州姜氏?
林满六暗自想着,若真是李君策和那岳州姜氏,自己与宁珂之后该如何脱身,不论是搏斗厮杀还是后来两人之中任意一人,从刚才的表现当中都要强过自己以及此时的宁珂。
“先前我朋友被姜公子你身后之人围杀,如今他逃遁至此,你们便是要为他之行径出手?”宁珂率先出声。
那李供奉听着宁珂所言,面容上已有不悦之色,但并未开口,似是在等那姜公子出言发话。
“是非对错,有待商榷,姜某本就是出来夜游山林,不愿眼前再有血光扰得此间明月晦暗,但两位仍要执意出手,便怪不得我岳州姜氏不讲道义了”那姜姓公子出声说道,很明显的意思就是要告诉林满六和宁珂,若是要打,他大可奉陪到底。
宁珂正要有所动作,短衫少年抬手一拦,林满六忽略了那李供奉的注视,直接看向那姜公子
“且慢,不知这位姜公子,可识得姜砚临,小子柳满林远行路上与其曾同游一程”林满六出言说道。
“你便是阿临说起的那柳兄弟?真是不打不相识,还好未起冲突,不然之后阿临得知定要恨死我这做兄长的了,还好、还好...”那姜姓公子一拍手,像是记起了什么事情立即出言说道。
“原来是姜大哥,今夜大抵是我与姜大哥身后之人,有些没有言说明了的误会,才如此局面,小子在这里先给姜大哥赔句不是”林满六见对方如此言语,便也就接着话往下讲了去。
宁珂与那李供奉还有千靥笑看着,突然握手言和的两人,都有些疑惑的神情。
宁珂想的是,他身后那千靥笑先前连同七人围杀于你,都快殒命当场了,现在居然能在人面前谈笑风生?那姜姓男子言语之间也不安好心,两只狐狸在此一唱一和,自己还是不参与的好。
千靥笑想的是,为何此人与姜家又有牵扯,那此次安排围杀到底为何?还有他嘴中所说的误会,便是将自己手下七人全数毙命?
那李供奉最捉摸不透当下局面,不管是从年纪还是整个人气度上来看,眼前少年无疑都是众人之间最次的,就连方才自己拦阻出手,少年像是用尽全力了才堪堪接过,如此一人曾会牵扯到这些事情当中?
“柳兄弟可以唤我一声姜大哥,我也要护得柳兄弟一路安全才是,既然都是误会,千万不要在伤了和气,为免去柳兄弟顾虑,我与李供奉以及千兄,便留在此地继续赏月,柳兄大可先行离去”姜姓公子出言说道。
“那便谢过姜公子好意,我与同伴先行告退”林满六拱手行了一礼,随后便慢慢向后退去,临近之前不时留意着,是否会突然暴起杀人的三人。
“都不曾告知柳兄弟名讳,在下姜旭,是阿临的堂哥”姜旭也是拱手一礼,出言说道。
“无妨,改日相见,定当邀上姜大哥一同看遍山川名胜”林满六说话间已经和宁珂一同退到了二十步外,随后便转身吹了一声口哨。
小黄不知从哪里便奔跑而来,宁珂也是从怀中摸出一节如同笛子一般的器物,在唇边一吹,随着那响动,他的马匹也奔袭而来,短衫少年再次向身后不远处的三人拱手作别,然后便朝来时路赶了回去,宁珂紧随其后。
姜旭看着远去的两人身影,抬手一挥,身后的千靥笑像是领命一般,抱拳在胸,随时听候差遣。
“此次行事,为何不成?”姜旭出言说道。
“是属下愚钝,未能完成小将军嘱托”千靥笑抱拳说道。
“你也无需为我那自命不凡的弟弟开脱,我知道他心中抱负,可是按部就班便好,如此行事,实在莽撞了些”姜旭揉着眉心说道。
“我见两人返回矩州,可要在下祝姜公子一臂之力,以绝后患”李供奉在其身旁突然出言说道。
“我自有算计,无需劳烦李供奉,你且回去剑南复命,替我传话,若是不按安排行事,便就不要走那么远,是该回家看看了”姜旭先是朝李供奉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千靥笑说道。
......
返回矩州的山道之上,两人正在御马疾驰
“还要回矩州?那一直没有多少言语的人,定是那铸剑峰供奉李君策,你就不拍在矩州被人下套?”宁珂在路上出言说道。
“若不会矩州,今夜便走不了了,如若刚才我们有其他行动,不论与那千靥笑或是其余两人有任何关系,都会被其阻拦,栽在哪里也是可能的,此次返回矩州便是告诉那姜旭,我俩不会乱来”林满六一旁出声应道。
“看不出林兄,如此心思缜密哈”宁珂笑声说道。
林满六并没有继续答话,就像变回来时路上,那个沉默寡言的短衫少年,宁珂见状撇了撇嘴也不再出言。
此时的矩州城门已经关闭,只有城边的一些驿站还有点点光亮。
两人下马步行走到了一家驿站门口,宁珂唤醒了正在桌椅庞打盹的小二,“歇脚住店”。
那小二迷迷糊糊地看向两人,似是还没清醒,原本听着一清冷女声以为是什么貌美女侠,结果一看眼前曾是一个穿戴像村夫一般的男子。
给小二吓得直哆嗦,惊吓之余还是强作镇定,开口说道:“二位是要一间还是两间房...”。
“一间”林满六出声说道。
一旁的宁珂看着这短衫少年,呆滞当场,片刻之后她想要出声讨要两间房间,便看到短衫少年从小二手中接过钥匙,朝驿站当中行去,小二也从少年手中接过缰绳,然后看向了自己。
宁珂把缰绳丢掷给了小二,便快步走上前跟上了短衫少年的步伐。
两人一同进了屋,林满六也不管宁珂怎么想的,走到卧榻前便开始宽衣解袍。
“你要干什么!”宁珂见到此景,快速地头侧朝一边,立即出声说道。
“...忘了你是女子,你且回避下,我上下药”林满六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扭头朝宁珂说道,可手中的动作并未就此停止。
宁珂听到此言,脸颊开始有些翻红,神情有些羞恼的直接看向了林满六。
“一路上不过是我伤势严重,又念及你救我一命,你就一再放肆?”宁珂咬牙切齿说道。
少年并没与因为宁珂的话语停止手上的动作,只是一边脱着一边开口说道:“无心之言,抱歉,今日还需谢过你相救之恩,在下来日定当报还”。
说话之间,林满六那破损不堪的短衫以及被少年扯下,脖颈手臂处肉眼可见的血痕,甚至已经有凝固了的血痂在伤口周围,背脊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宁珂见到这些伤口,不禁开始想到在自己没来之前,他被七人围困当场,险些惨死是何种境地...
“你上你的药好了,我去窗边饮茶去”宁珂立即转身提起桌上的茶壶,便往窗边的座椅走去。
在她看向窗外的时候,不时会听到身后卧榻处,传来的细微地嘶鸣响动,他伤势于我何干?想到这里宁珂便继续看向窗外的月色。
没过多久后林满六便重新穿戴好了衣物,随口出声说道:“还是需在谢谢你,宁兄”。
如今这么客气作甚?此话宁珂不知道怎么接,只得答非所问道:“之后打算如何”。
“继续东行江南”。
“所谓何事?你定知晓如今江南乱局吧,还要执意前往吗?”。
“总要把结果带回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