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她吃惊地问。
刚刚看他那打架的模样,那些人好像完全不可能近身,怎么会受伤呢?
此时厉承晞已经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靠在她身上,喘着气道:“去把车开过来。”
这一开口才暴露了他的虚弱,可见伤得并不轻。
“好。”随意此时也不敢多想,应着搀他坐到地上,然后便往车那边跑过去。
车子的引擎其实一直未熄,她打开车门却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然后看到副驾驶座上扔着一件被撕坏的衬衣,而衬衣上放着一把带刀。很不巧的那种,随身带的,只是因为上面沾的血迹染到了衬衣上,此时那样的红色落在她视线显得尤为灼眼。
这血是厉承晞的?所以他来之前就受伤了?
随意这般想着带刀带衬衣都拿起来,却突然响起叮地一声,像什么东西掉了。目光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便见一颗金色的东西掉在车底。
子弹!
她弯腰将它捡起来,当看清自己手里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
这东西她也只有拍戏的时候见过,且不过是道具而已,可此时摸着指尖这颗冰凉的东西,她是真的。
想到厉承晞伤得很重,她顾不得想得太多,赶紧将车子开到他的身边,又翻出急救包和手,着急又迟疑地问:“可以叫救护车吗?”
枪支在国内是受管制的,所以这件事可大可小。
厉承晞看她的神色,便知她定然发现了什么,只是自己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只提醒道:“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声音很平淡。
随意却死死盯着他捂在腹部的手,她也知道他们现在应该马上离开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因为没准随时都会有人追过来。她想到那颗子弹,知道追他的人比琳达可怕多了,但是她看着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淌下来血水,她真的怕他因失血过多而亡。
“不会有事的,你不是已经将他们打跑了吗?”她哑着嗓子装不知道地说,然后将急救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抬头看着他说:“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模样决绝。
男人闻言目光与她对视,明明已经虚弱的好像随时都可能晕倒似的,但那沉沉的眸色却仿佛能够穿透人心一般。足足半分钟后,他才慢慢将捂着伤口的手移开。
男人腹部原本草草用一件衬衫的布料缠着,因血透过来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她小心翼翼地解开,这才看清他腹部左侧血肉模糊的一片,那伤口就好像被人用刀子反复剜过似的狰狞。
“你受这么重的伤还跟那么多人打?”她一边问一边帮他处理伤口。
厉承晞瞧着她发着抖的手,却还是坚持而小心地将他粘在伤口上的布料剪掉的动作,一边笑着一边喘气道:“我跟你说过我的血很贵的,这次你怕是要肉偿。”
“你能不能先闭嘴!”随意斥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明明虚弱的很,却还是一副没正经的模样,不由让她生气又着急。
厉承晞被凶后,唇角牵起抹无奈又纵容的笑,大概也真是觉得疼,所以倒真的乖乖闭上嘴没有再说话。
随意手脚利落地帮他止血、包扎,只是医药箱里能用的东西也很少,她也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纱布不够用时想到车里那件被撕开的衬衫,拿出来将他的伤口重新缠上。
待到一切忙完,抬起布满汗水的额头时,只见他目光依旧定定地落在她脸上。
“咱们还是去医院吧?”这样下去她怕感染,说着便将他搀起来坐进车里。
只是这个过程异常艰难,因为厉承晞已使不上什么力,临昏睡前在她耳边报了一个医院的名字。
玫瑰金的跑车在暗夜中疾驰,随意心里是害怕的,却不敢有一丝松懈。载他抵达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倒也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虽然医生、护士看到她的模样很意外,只因在工作岗位上所以有所克制。
厉承晞被推进手术室后,她就一直坐在外面等待,还好没多久门就开了。
“伤口虽然很深,不过并没有伤到要害,已经重新包扎缝合过了,注意不要让伤口感染。”医生对她说。
随意闻言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说:“谢谢。”便跟着护士来到厉承晞转移的病房。
他因麻药劲还没过昏迷着,随意联络不到人便只能一直守在床边……
——分隔线——
厉承晞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后半夜,睁开眼首先看到的病床的天花板,然后才感觉自己手臂上像压了什么东西似的发沉,低眸便看到趴在自己床边的随意。
或许是太累,竟然已经睡着。头发有些凌乱地粘在脸上,长长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垂在眼眸下,只是半边脸除了是肿的,还有些未干的血迹,那模样十分狼狈。
眼前不由自主地又闪过她帮自己处理伤口的画面,明明那样弱小,却又出奇冷静、勇敢。另一只手不自觉地伸过去,只是指尖还碰到她的脸,随意便突然醒了。
四目极近相望。
厉承晞的眼眸依旧很幽深,可此时那深沉里却仿佛夹裹了一丝类似柔情的东西。她刚刚睁开眼睛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就被这样一双眼眸盅住。
时间无形中静谧了两秒,仿佛就连空气也变得渐渐暧昧起来。
厉承晞被抓个正着,内心其实是掠过一丝狼狈的,因为伸出去的手只差一毫米就落在她的脸上,一时间收也不好,不收也不好。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两人同时转眸看去,便见邵东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接到就消息就已匆匆赶了过来,结果推开门看到病房内的情景,尤其厉承晞趁机慢慢收回去的手臂时,突然察觉到自己闯进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你们……”
随意仿佛这也才察觉到自己与厉承晞靠的距离太近了,赶紧站起身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邵东迎着厉承晞不太愉悦的眸色走进来,冲她笑着伸出手:“你好,邵东。”
“随意。”随意大方地与他相握。
之后,空间里便没有人再说话。厉承晞当他的病号,邵东则满眼好奇地落在随意身上,一时间让她更加尴尬,只好道:“我去下卫生间,你们聊。”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板后,邵东才转头关切地看向厉承晞,压低声音问:“怎么搞的?医生说你身上是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