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陀城有一个穆氏家族,陀城穆家在穆氏世族这个庞大到内讧的巨大体系中······也就是沙漠的一粒沙。
沧海一粟,这种形容词绝大多数是具有夸张意味的,但用沧海一粟这个形容词来形容陀城穆家在穆氏世族中的地位,没有一点不合适。
穆氏世族实在太大,大到位列第一氏族。
穆氏家族无论再怎么渺小,终究是穆氏,是陀城的第一家族,大概也就是地主的级别。
城市中的第一、第二、第三家族,穆氏世族至少占据一个名额,穆氏家族从来不会跌出前三。
为什么呢?
跌出前三就自生自灭去,穆氏这个姓氏也别想保留住,前三这个位列都站不住脚,太丢穆氏世族庞然大物的脸面。
······
······
那名少年走在大街上,浑浑噩噩,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也就是这副颓废的模样。
少年已经习惯了这种走路方式。
他从来没有抬头挺胸走路过,永远得低着头,无论是什么场合。
骤然,一个人把他拉进一条阴森的小巷,从来没有路人从这条巷子走过,是做某些见不得人事情最佳的场所。
少年柔弱无力,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直接被拖了进去。
“哟,今天听故事听的很起劲啊。咸鱼也想翻身,你这种废物这辈子只能是废物。若你老老实实当一个废物,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好好的当废物活下去,若你心怀不轨,我一定把你弄死!”贵族少年将他一顿拳打脚踢,完全就是这一种报复性的发泄,仿佛把这种残暴的殴打当做了习惯。
有人养金鱼,一天不喂食心理不踏实;有人爱下棋,一天不下棋浑身难受;而有些人就喜欢欺凌弱小,纨绔之极。
清贫少年脸上的伤痕就是被他打出来的,还没有愈合康复,他又是一阵殴打。
“别打了,别打了,我求求你,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别打了。”清贫少年双手抱着脑袋,完全没有反抗,任由这个少年胖揍,反抗的勇气都失去了。
“我谅你也没这个胆子跟我作对,你就是一个卑微的孽种,我穆氏残存的垃圾,没有把你扫出家门,那也是看你这条狗可怜,赏给你一口饭吃。你要是敢想着咬主人,哼哼,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你这种蜷缩在泥土中的蚯蚓,一辈子只配待在污臭的泥垢里,要是敢钻出来,本少爷一脚就能把你踩死!”贵族少年一边打一边骂,完全就是暴揍一头没有脾气的老狗,仿佛很快就要失去兴趣了。
终究是一个卑贱女人生的贱种,愚昧而垃圾,根本就是一坨残渣。在他家混一口饭吃,施舍给一条狗,狗还会对主人叫两声摇摇尾巴。这个贱种,看着就令人心烦,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听了老半天的时间,贵族少年感觉他的生理反应降低,八成是快要不行了。
护卫拉住了他,劝说道:“少爷,您还是停手,要是老爷怪罪下来,您也不好交代,小的们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之所以不打死你,那是因为打死了你之后我就没人可打了。你可要给我记住,乖乖的给我当好一个废人!”贵族少年离开了这条幽深的巷子。
清贫少年抬起头,鼻青脸肿,身上全都是污垢,鼻腔中还流出两道血。
听到那个故事,清贫少年根本就没有反应,面无表情。分明是那名贵族少年心有余悸,担心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所以事先教训他一顿。
清贫少年平静站了起来,没有任何的抱怨,没有任何诉苦,没有拍掉身上的灰尘,保持原样走向远方,就像是一头被主人打怕的家狗。
但他怕是没想到,这一幕被躲在暗中的男人尽揽眼底,男人的眼睛中三分讶异,七分敬佩!
躲在暗中的男人取出一个水晶球:“少主,您怎么会来找我的,有什么吩咐吗?”
“根据规划的行程,你现在应该在陀城,去绿柳圣魂冕下的封邑帮我办件事情。”水晶球中的青年道。
中年人毕恭毕敬道:“是,少主。属下碰上一个有趣的人,我们穆氏世族的,他叫穆跃。”
“哦,您也会感兴趣吗?”青年特意用了敬称,表示认真说话。
中年人道:“我从他身上,望见了您当年的影子。恕我直言,我认为他比您还要出色。”
这个少年很出色,骤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隐忍苟活,怒而不发,懂得保护自己,特别是最后那出举动,他都差点没看出来。
看上去他别打得气若游丝,实际上他就是受了点皮外伤,每一次都把受到的力给卸掉,而且保护好要害不受重创。
他还能隐忍住冲动,让生命应激反应逐步降低,让敌人“见好就收”。
这番心志,这番毅力,这番决绝······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有意思。帮我留意他,你明白我的做事方式。”
“放心,我会与他处好关系。”中年人叹了一声,“但他还差了一点。”
“缺了一份机缘,若他没有这份机缘,泯然众人也。我也是在这份机缘中涅盘。您一直是这么说的,觉醒就是原华师的第一份机缘。”
“嗯。”
“去那边的时候要当心,我这辈子仅有你一个亲哥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天爷可不会赔给我。”
“多谢,少主关心,属下定不辱命。”
中年人向着远方走去:“机缘,机缘,要寻到机缘可不容易。”
他不知道,机缘这玩意······若有缘,你不去寻它,它也会找上门来。
······
······
陀城穆家当代家主有两个儿子,嫡子就是那位穆齐,还有一名庶子就是穆跃。
穆跃完全就是意外怀上的,由于母亲仅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漂亮丫鬟,他的天赋等级连半级也不到的三分,活在这个竞争残酷的穆氏家族中没有任何地位,母亲也是颇受排挤,任人蹂躏。
“又是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出来!心胸狭窄,你要说穆跃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睚眦必报倒还好。穆跃好端端的,没招惹你什么,你还把他打成这副模样!”穆家主对着穆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切,不过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浪费我们家的粮食。老爹,我真搞不明白你生这么一个废物出来作甚,丢我们穆氏家族的脸面。”穆齐根本没把穆家主的威严放在眼中,反唇相讥。
“你······你······你这个逆子!你有空同室操戈,还不赶紧去修炼,提升一下修为,争取在下一届穆族大比上得到个好成绩。”穆家主气得火冒三丈。
“逆子?我就忤逆你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下一届穆族大比,你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我,难道你还想靠这个贱婢生的贱种,废物一个。所以你还是好好与我说话,要是下一次穆族大比没有好成绩,你这个族长的位置也到头了。”穆齐仰起头望着穆家主,根本不在乎父亲的唾骂,反过来威胁他。
“父亲,吃饭吧。那个······吃饭的时候生气对身体不好。”穆跃低着头扒饭,轻轻淡淡的说了一句,语气中还有些畏怯。
“你也配与我同桌吃饭,真该给你配个狗盆,让你到外面吃。”穆齐不屑地道了一声。
穆家主青筋暴露,怒火中烧,穆齐这句话可谓是火上浇油:“够了,你给我滚!给我好好去反省,供奉,把穆齐给我带走!”
吃完饭,穆家主对穆跃也是大有意见:
“穆跃,你也是我儿子,你怎么就不能争争气呢?你要是与穆齐一样出色,我还能让他这么放肆吗?你说我不照顾你,可你倒是争口气啊!”
穆跃道:“父亲,我走了。”
争口气?穆跃很清楚这个父亲是什么德行,真是荒谬可笑。
······
······
穆跃在小院子里养伤,侍女洛璎给他涂抹伤口,一对主仆相处得很融洽。
穆跃看着这个睫毛浓密如帘的少女,夸赞道:“洛璎,你长得真漂亮。”
“少爷,这还用你说。”
“你可真不谦虚。”
“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侍女洛璎道。
洛璎确实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漂亮”这个词用在她身上丝毫不浪费,还少有欠缺。
宁静如落水,璀璨如璎珞,人如其名。
“少爷,您下午还是别去厨房偷吃,小心挨打。”洛璎走向院落屋子,步姿端庄优雅,背影令人遐想。
穆跃瞅着那个姐姐模样的背影,道:“我身份地位卑微,好歹也是穆氏少爷,还轮得到你一个侍女来教训,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穆跃要去闯的厨房不是一般的厨房,而是给原华师提供特别食物的厨房,厨房内部贮藏的食材价值不菲,有专人把守,普通人根本别想混进去。
穆跃曾经来过三次,每次取走的东西都不多,混出了不少经验,趁着交替换班的时候摸进去还是挺容易的。
最关键的要领是快、准、轻!
趁着换班那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守卫谈论的刹那,从旁边的窗户进去,搜出东西马上离开,这个过程必须在十秒钟之内!
“什么野狗,胆敢来我们穆氏家族的厨房来偷吃,活得不耐烦啊。”
“畜生,不识好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既然来我们穆氏家族偷东西,那就别怪我们辣手无情。”
“行了,把这头黑狗剁了。”
这本来是个行窃的好机会,但穆跃鬼使神差没有进入窗户,反而是在暗中观察着守卫那边的动静。
那是一头黑色的生物,家犬的大小,模样也很接近狗,但是没有毛也没有鳞,皮肌给人一种结实质感,犹如一层一层厚厚的皮革,皮革光滑得能照出影子。
这头黑狗身体没有皮毛,皮肤漆黑如墨,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却干净的没有泥垢灰尘沾染在上方。光线落在它身上,仿佛被瞬间吞噬。
它蜷缩在地上,眼神逃避着两个凶恶的人类,那双逃避的眼角中藏着复杂的情绪,怨念、仇恨、无奈、哀伤······
两名守卫对这头黑皮狗一顿棍打,让这头黑皮狗偷吃了些东西,这是他们失职,会受到族长的严厉惩罚!
黑皮狗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体微颤,躲避着外界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殴打,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子。
穆跃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若这个世界上真有一见钟情,那么穆跃心中就出现类似的情绪。
穆跃对这个黑家伙就是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