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轮下来,倒霉的李欢也被幸运女神眷顾,仿佛将林婉栖的好运分走了。
酒精上头之际,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拿杯子都显得格外慵懒。好几次林楚泽想拿走妹妹手中的杯子,都被林婉栖很好地躲过去了。他有点后悔让栖栖来这儿,一会儿回家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爸妈。
头晕,林婉栖直接倒头便睡在沙发上。浅粉色的厚外套被林婉栖脱下扔在一边,身上只留下一件奶白色的绒面长裙,长长的卷发随意披散着,挡住了她通红的脸颊。
她就是一喝酒就上脸,此刻的她安静侧躺在那里,却总是会让人忍不住将目光移向她。
“小祖宗,你别乱走啊,我扶你去。”剩下的四人也玩了很久,唐容宁在和林楚泽一次次单挑时,以不胜酒力败下阵。她走路都在摇晃,走两步撞一下桌子,林楚泽无奈地跟上去带她去卫生间。
“等等,包厢里有卫生间,你去哪儿!”
“你少管我,我要去外面偶遇帅哥。”
没办法,林楚泽只能依着她,转头叮嘱剩下的男人:“林峰,照顾好我妹啊。”
两人打打闹闹的声音逐渐消失不见,包厢里一下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两位女生的呼吸声。李欢早已趴在桌上了,顾林峰低头靠近她,见她的小嘴还在嘀咕着什么,宠溺一笑。
下一秒,顾林峰便下意识看向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女孩儿,无奈叹气后过去将外套捡起,小心翼翼地给林婉栖披上。这一刻他忍不住蹲下,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人儿。顾林峰一向都认为林婉栖很好看,不经看入神。他们认识四年,这四年里每天朝夕相处,也承蒙林婉栖父母的帮助,自己才能无后顾之忧读到大二。
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所以从一开始顾林峰便打消了对林婉栖的想法。后来遇见李欢,他们家世相同,而且李欢能体会到自己所有的顾虑,了解他的想法。
后来他确实对李欢这样的女孩儿动心了,顾林峰也是有自尊心的男人,他也想要被人需要。
“啊!”
身后突然响起李欢的惊吓声和杯子摔碎的声音,顾林峰猛地从回忆中醒过来,担心地起身去到李欢身边:“你没事吧?小心一点,别碰到玻璃碎片了。”
惊吓到的李欢赶紧扑在顾林峰怀里,声音软软的:“对不起。”
这样的女生,又有几个男生能拒绝呢?顿时引得顾林峰心疼:“没事,一个杯子而已。”
在两人恩爱之际,沙发上的人早已被惊醒,眼前的一幕,在酒精的刺激下,被无限放大。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外套,眼眶不知不觉红了,林婉栖拿着外套,强撑着头晕离开了。
顾林峰正在安慰李欢,并未发现身后的人不见了。
也许是喝醉的人特别脆弱,一点便会让人想要放声哭泣。想到刚才的一幕,林婉栖觉得浑身都在发冷,虽然身体不受控制,但她还是慢慢穿上外套。
林婉栖自知决定不了一个人的离开,能做的也是学会接受突如其来的失去。明明她有机会横插在他们之间,可她心里的道德却在告诉她,哪怕不甘心,都要学会退出。就算做不到祝福,她也不想带着莫名其妙的恨意去面对和生活。
喜欢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人家又没做错什么。
可现在的她是难以呼吸的憋屈,释然而又难过。
嘈杂的音乐,刺眼的灯光让她觉得更加孤单难过。身边也经过好几个搭讪的人,林婉栖实在觉得头晕想哭,没有搭理他们,径直去了卫生间。
终于安静下来,林婉栖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靠着墙蹲在隔间里,双手掩面。眼泪顺着指缝流出,借着酒精的力量,林婉栖哭得身体都在颤抖。完全不管外面是否有人会听见,反正在酒吧里喝醉哭泣的人不少,她也只是那一类的普通人罢了。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我是经历过一次尴尬的( ̄y▽ ̄)╭ ohohoho.....】
中途还有好心人敲响林婉栖的隔间,询问是否需要帮助,还有人递纸巾给她。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直到声音沙哑哭不出来。林婉栖这才一边抽泣一边起身往外走。现在酒也醒了不少,尤其是外面听见她哭声的女生,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她,别人肯定以为她这是被欺负了。
太丢脸了,林婉栖还是第一次这样放肆,越想越觉得没脸见人,加快步伐离开这里。
她消失了半个小时,外面的人早就找疯了。
回到包厢里,发现人都没了,林婉栖想他们应该以为自己离开也走了。可是,他们把自己的手机也带走了,林婉栖有一刻还是希望他们不用那么好心的。
算了,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这时经理路过瞧见了林婉栖,又看包厢里的情况,瞬间便明白她这是被忘记了。连忙过去关心:“林小姐,我帮您打车吧。”
凌晨两点的酒吧外都是车,可她现在喝了酒,还是这样靠谱:“好,谢谢。”林婉栖点头和经理道谢,看他有点忙:“你告诉我车牌号,我自己在外面等就好了,你去忙吧。”
早就听说林家小姐人好看又温柔,虽然接触不多,但在凉艳见过的几次下来,确实人如传闻:“好的好的,那您注意安全。”
酒吧外面的温度和里面成了天壤之别,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林婉栖搓了搓手将衣服拉拢,任凭寒风吹打在她的脸上,这样便会清醒许多。从里面出来的人晃晃悠悠的,差点撞上林婉栖,吐她一身,吓得她赶紧往一边站。
可恶的林楚泽,一天天就知道去撩容宁姐,自己妹妹不见了都不知道!
还好没有等太久,一辆车停在自己面前,正要靠前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过来挤开林婉栖,想要打开车门:“走走,先送我回家。”和这位大男人相比,林婉栖比较弱小,一下就被推开了。
什么人啊,林婉栖倒是要看看这车牌号,是不是自己等的,不然她要找面前推开自己的男人算账了!
不料下一秒车窗打开了,里面传来一道好听且有磁性的声音:“不好意思,我是来接人的,不是你。”被拒绝的男人面色也尴尬,林婉栖走过去微微俯身问:“您好,请问您是贺先生吗?”
昏暗的光线下,林婉栖并不能看清男人的模样,只是觉得他的声音有点熟悉,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是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林婉栖不顾旁边男人的窘样,忽然傲娇地越过他,留下一句话上车了:“不好意思让一下,这是我的车。”
想到今天一晚上都是丢脸,生气的,林婉栖整个人都累了。一上车便靠着后座,闭上眼睛喃喃道:“麻烦送我到九华区,谢谢。”
驾驶座的人沉默着,林婉栖疲倦睁开眼,抬头看向他:“能找到吗?”虽然只能看见半个后脑勺和侧脸,但是能看出来这位开车的人有点儿姿色,她说话的语气也放软了。没办法,林婉栖一定是遗传了母亲的颜控。
“可以的,你坐好。”正当林婉栖以为他找不到时,他开口了。
林婉栖点了点头,也不知人家看见否,她又重新闭上双眼。随着车子的驶动,一路上车内很安静。
偏着头的林婉栖睁开眼,看着窗外的夜景。明明都半夜了,可路上还是如常般灯红酒绿。忽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冒出来,林婉栖想离开这座城市,但想到爸妈慈爱的目光,终究还是将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没有手机,也联系不上女儿。
此刻一座别墅内,如同一场硝烟战场,不得安宁。
“你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把你妹妹扔在外面自己就回来了!她还喝了酒,要是出什么事,你也不必回家!”
说着说着一位中年男人满脸怒火,转身寻找东西,拿起一本书便要朝面前低头认错的少年砸去。这位中年男人便是林楚泽和林婉栖的父亲,一双眼光看着林楚泽如寒星般,虽额上镌刻皱纹,但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依然看得出,年轻时颜值很高。
平时嬉皮笑脸的儿子此刻也不说话,更让人生气,林泽言指着林楚泽都快大骂了:“还愣着不去找你妹妹!”
林楚泽也没想到林婉栖没有回家,还以为她先走了。现在他都快自责死了,如果栖栖真的有什么事儿,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我马上去找。”
他耷拉着脑袋,不敢看父亲林泽言,只能偷偷看一旁着急的母亲黎宁婉。
这么多年了,黎宁婉眼角上爬上了隐约可见的几条鱼尾纹,但眼睛里还透露出一股灵秀的神采,她保养得很好,仿佛岁月不忍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但作为一个担心女儿安危的母亲来说,她憔悴了一些。
让儿子一个人出去找,他们也不放心,黎宁婉也想跟着出去,被林泽言拦下来了:“外面冷,你在家等我。”
“好,快去吧。”
黎宁婉也不出去添乱,连忙不安地点头。
刚出别墅大门,只见一辆车停在门口,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后座下来。
一出门就瞧见了,林楚泽快速跑去到林婉栖身边,担忧地拉着她转了一个圈,非要看看有没有事儿。“栖栖啊,你总算回来了,我差点死在家里。”
自家哥哥又犯病了,林婉栖见年轻司机师傅还未走,顿时觉得哥哥好丢脸。她挣脱开林楚泽的手,嫌弃瞥了一眼:“谁让你重色忘妹的,活该!”她偷偷看了一眼车窗内模糊的身影,赶紧拉着哥哥进家门了。
互相打闹的两个身影消失在门外,车内的人这才驾车扬长而去。
进门正好撞上正要出门的父亲,林楚泽神速地躲在了林婉栖的身后,探出一双眼睛害怕的和林泽言对视:“爸,爸快看,栖栖没事回来了。”这怂样也是没谁了,林婉栖不想理会他,带着歉意看着担心自己的男人:“爸,我回来了,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说完连忙举起手:“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林泽言可以对儿子粗鲁,但对向来懂事的女儿确实下不去手,甚至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他松了一口气,拍拍女儿的肩:“没事回家就好,你妈妈还在屋里等着呢,你先进去让她放心。”
“好。”
方才温柔的目光在林婉栖进去后也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林泽言想揍人的眼神,林楚泽耸肩搭着脑袋不敢说话。
“爸我错了,您手下留情。”忽然林泽言的手朝林楚泽落下来,吓得他赶紧缩紧脖子认错。
可预想的巴掌并未落在自己身上,落下的是一双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了他的脑袋,父亲磁性且带一丝严厉的声音随之落下:“以后无论如何不许丢下妹妹,她是除了爸妈以外跟你最亲的亲人,明白吗?”
“我明白了,您放心,以后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栖栖一个人。”发现林泽言不再那么生气,林楚泽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他小时候就听过父亲的故事,明白他最看重亲情。
夜晚的别墅区十分宁静,没有嘈杂的说话声,没有喧闹的汽车声,只有柔和的风声和母亲温柔美妙的声音。
这一夜彻底无眠,昏暗的房间里,传来轻轻的喃喃声。
温暖的被窝里,林婉栖躲在黎宁婉的怀里,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抱着母亲睡觉的小孩儿。闻着独属于母亲身上的香气,她难过的心得到了治愈。“我以为我和他会像您和爸爸一样。”一起长大,一起生活,青梅竹马变成一起白头的夫妻。
不用说名字,黎宁婉也知道让自己女儿受挫的人是谁,其实一开始她也有想过的,可惜现在的顾林峰并没有当年的林泽言有勇气。每个人的性格不同,遇见同样的事,解决方法不一样,顾林峰只会逃避。
黎宁婉搂着女儿,手不轻不重,一下一下地拍着林婉栖的后背:“也许三年五载,也许一辈子,但总有一天你会释怀的。别人怎么劝说也没用,我也不会逼迫你什么,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嗯?什么?”